白羽他们并没有让江榕等太多的时间。
约莫三息的功夫,两人并肩走入了帐中,同时冲着座上的江榕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
“属下参加大人!”
“不必多礼,你们二人辛苦了,先下去休息一番,一个时辰过后,本座再命人去请你们参加庆功宴。”
江榕深知用人先暖心的道理,适时的表达出自己对属下的体恤,果然,软妹护法颜紫的脸上立即扬起了感激的神色。
但很快,这副表情就被她重新压回了心底,继而看着面前的江榕,一脸严肃的道:
“属下还有一事要向魔君大人禀报!”
江榕琢磨着颜紫这趟出去也没有什么大事,最多就是俘虏的安置问题,这些问题丢给颜青去做也是可以的,便摆手道:
“不急,先去休息。”
地上的颜紫却格外的执拗,神色认真的道:
“大人,此事过于严重,属下不敢拖延。”
江榕见软妹护法如此认真,当真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只能让她当场讲出来。
而颜紫在获得了江榕的许可后,当下拍了拍手,颜赤、江阳秋、亢金龙和房日兔四人便被押入了帐中。
看着底下清一色沉闷的脸色,江榕整个人都觉得压抑了起来,只想赶紧处理完了软妹护法口中的“严重事”,好策划一下今晚的party到底要怎么开。
待所有人都站稳在原地,颜紫这才开口道:
“启禀大人,颜赤堂主在属下率兵前去拦截逆贼江阳秋的时候屡次出口阻拦,扰乱军心,其心有异,属下不敢妄下处置,特带回来请大人定夺!”
扰乱军心啊……
软妹护法的话一出,江榕便不由觉得一阵头疼。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前些日子他才用骗小孩的伎俩骗颜赤不要将魔君做过的那些事往出去说,要是今天动手处置了颜赤的话——
虽然随便处死一个下属,且是一个有异心的下属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并无不妥,可就是害怕这小妮子狗急跳墙,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乱说。
要是不处置的话,又有损自己的威严。
江榕的眼神落在地上将头快要低到尘埃里去的颜赤身上,最终灵机一动,开口道:
“本座知道,是本座特意安排的。”
大人特意安排的?
颜紫猛的抬起头来,心中的震惊令她暂时性的忘记了彼此的身份差距,开口就到:
“大人为何要——”
江榕起身,踱步到几人跪着的地方,信口开河道:
“颜绿反叛一事后,本座心中忧虑,杀鸡儆猴虽然能起到一时的效果,但却不能除去所有人心中的不忠。”
“识人心太难,肃清所有异心者更难,于是本座便命颜赤堂主在行动时故意说出那番话来,如若你们当中有谁生出一丝胆怯和怀疑,便会被——当场诛杀!”
江榕的话落地有声,颜紫听后不由暗呼高明。
今日行动,她与颜赤带的都是焚野圣殿中的精锐,这些人本领高强,但同时也是最有可能亲近魔君大人的人。
一旦他们生出二心,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颜紫也有些理解江榕的用心良苦,开口道:
“既然大人早有部署,是属下多言了,属下告退。”
说着,拱手离开了帐篷,旁边的白羽却是神色叵测。
他很清楚,以眼前这位魔君的性格,断然不会做出这么多疑的决定,所以江榕刚才说的那些,八成……
是他信口胡说的。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保住颜赤?
可魔君保颜赤做什么?
巨大的疑惑浮上白羽的心头,他将目光落在地上也很诧异的颜赤身上,在看到对方眼底升起的感激时,忽然明白了魔君的用意。
他是在笼络人心。
同时敲打焚野圣殿中不安分的那些因素。
一时间,白羽看向江榕的眼神充满了复杂,也抬手道:
“属下也告退了。”
随着白羽的离开,帐内再度变得安静起来,江榕没空去理刚被自己捞出来的颜赤,而是将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被迫下跪的三叔江阳秋身上。
笑着眯眯眼,江榕以一种谁也琢磨不透的语气看着地上宛如丧家之犬的江阳秋道:
“三叔,我们又见面了。”
江阳秋没有说话,此刻他的眼眸里带着深深的惶恐,看着面前江榕的脸,就和看到了地府里的鬼差没什么两样。
他的心里很清楚,和魔君作对的下场是什么。
只是没有想到……落败竟然会来的如此之快。
“榕儿,我的好侄儿,三叔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就看在你死去的父亲的份上,放过三叔好不好?”
“三叔向你保证,今后,往后,三叔再也不会干对不起你的事情,甚至只要有人敢与你作对,三叔第一个站出来!”
放过他?
江榕的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看着面前恬不知耻摇尾乞怜的江阳秋,只觉得对方要去参加厚脸皮大赛,恐怕猪八戒都要主动认输。
“三叔说的恐怕是站出来第一个捅本座刀子吧?”
江阳秋被说的老脸一红,顿时从脸上浮起一丝尴尬的笑,道:
“榕儿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三叔怎么会坑害自己的亲侄子呢?”
江榕对此不做评价,毕竟现在他只是怀疑当年是江阳秋做手脚才导致那倒霉的魔君被关进镇魔塔,在没有实际性的证据前,任何回应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是与不是,三叔心里清楚便可,无需与本座多言。”
“来人!带他下去。”
江榕的声音响起,自然有人将还欲辩解的江阳秋拖了出去,接下来的房日兔和亢金龙,皆被江榕用同样潦草的手段押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帐篷里就只剩下江榕和颜赤两个人了。
坐定在自己的座位上,江榕看着地上跪着的女人有些惆怅。
可能因为魔君的取向问题,整个焚野圣殿也不见几个女人,手下里好不容易有两个异性,结果软妹护法与自己有还未被得知的弑兄之仇,而颜赤呢,更是时不时的暴露一下她想背叛自己的心,偏偏他还暂时拿她没办法。
难啊,他这个魔君,实在是太难了。
仰头感慨了一番自己的艰难,江榕将目光重新落定在地上的颜赤身上,在针尖落在地上都能被听到的寂静声中,威严的开了口。
“颜赤,你可知罪?”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令颜赤的脑袋瞬间贴在了地面上,她整个人的身体都在发抖,脸上更是因为紧张而涨成了大红色。
“大人,属下绝对没有反叛之心!”
没有?
江榕倒也希望她没有,可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真蠢还是假傻,竟然在软妹护法那么耿直的人面前搬弄是非,这不明摆着茅房里打灯笼——照屎(找死)吗?
深深的为颜赤的智商担忧了一会后,该处理的事情还是得处理,江榕盯着面前抖成筛糠的颜赤,故作深沉的长叹了一口气道:
“本座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