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这般懂事知分寸我也就放心了,尤兄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
晏老爷听了她的这番话,眼中充满赞赏,走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今日多有惊吓,便让你义母留下来陪你吧,义父我这就回府衙去派人,彻查此事。”
送走了她义父晏老爷后,就剩下了母女二人,晏夫人见她身上的衫子脏了,头发到现在还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身上还有没有伤,“走,咱母女两个去你的房中慢慢说,你这灰头土脸的也要收拾收拾才好,还有……”
说到着她又顿了顿,蹙着一对柳叶眉像是在寻找事宜的措辞。
“义母又什么便直接说,子衿都听着。”
晏夫人面色凝重,见尤子衿一副坦荡荡的样子便也不再为难,不过这事事关女儿家的清白,她还是压低了声音才开口,“哎,这事儿重大,可当娘的也不能不说,子衿,你今日遇见的劫匪……不曾伤了你吧。”
虽然没明了的点出,但尤子衿心思透彻,听出了她义母的言外之意,又想起她义母方才小心翼翼的神情,呵护之意不予言表,想她义母是真心怜自己,心下更暖,“不敢欺瞒义母,子衿确实并未受伤,那劫匪还未出手便被活路的那人出手治住了。”
晏夫人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那我便放心了,你也别气你义母,毕竟这女儿家的清白至关重要。”
尤子衿从一开始就没怕过那些劫匪,尤其是想起最后他们满地找牙的样子她都忍不住有些想笑,可这事对正常人又确实不小所以她忍着笑意,正了正神色。
“义母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自小没了生母,如今有义母替我着想,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气?”
“那就好,那就好。”,说开了之后晏夫人也放开了,不再小心翼翼的怕伤到尤子衿。
来到尤子衿的闺房中,晏夫人打量了四周一圈,“倒是也不缺什么物件,就是简陋了点,赶明儿我叫你义兄去给你淘换点小女儿家喜欢的物件,给你捎带来玩。”
才换了衫子的尤子衿洗了把脸,将头发散了下来,晏夫人踱步过来取了妆台上的玉梳子,给尤子衿一边挽着发髻,一边笑吟吟的同她讲,“说来,你义兄比你也大不了多少。想来你们见了面之后也不会生分,同龄人之间可以说的话可比我们这些老人家多的是。”
尤子衿她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透过妆台上的铜镜依稀能看出晏夫人说这话时脸上的骄傲与自豪,“义兄定是生的同义母一样好,只是,突然多了我这么一个妹妹,他不要嫌弃才好。”
“那小子他敢!这么好的妹妹可是能由着他嫌弃的?”
尤子衿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听晏夫人继续讲。
“那小子混是混了点,不过他自幼便读四书识礼仪,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倒是没让我和你义父操过心。等日后你见过他便知道了,欺负你的事他做不来。”
后来直到多年后尤子衿离开了这片土地,他义兄都不曾欺过她,有的只是她对人家的愧疚。
收拾妥当后,日头已经到了中天,尤子衿便留晏夫人在家中吃饭。
门口的家丁这时跑进来说晏府来人要寻晏夫人,说是有要紧的事情前来传报。
尤子衿听着怕是出了什么大事,让人立马将那来人带了进来,“夫人,您快些回去看看吧。公子今天又偷偷溜出去玩,被老爷巡街的时候碰上了,老爷,老爷带少爷回来后,说要请家法!”
晏夫人听这话便白了脸,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竟让老爷气到请了家法,可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如今尽快回府才是正事。
“子衿,今日义母就不再多待了,我需现在尽快回去才是。
尤子衿也起了身,唤来杏白让她快些去备马车,好送她义母回府,“杏儿,你去备车,好叫人尽快送义母回府。”
“不必。想来子衿你也没注意到,晏府就在你这院子的后面,只是不在一条街上而已,其实是挨着的。我走回去也不过一刻的时间,你这再备好马车,也要用不少时间。”
尤子衿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竟还是邻居,既然晏夫人都说不用了,她也不再麻烦那些,只叫上了杏白便跟着出了门,“那我亲自送义母回去吧。就是……”
她怕人家介意,毕竟听方才那人所言,她哪位只大她一岁的义兄此时正在挨揍。
晏夫人一副了然的模样,“无碍,又不是见不得人。”
两人都没了问题,也不用马车,放下手中的碗筷便出门往晏府赶去。
进了晏府后才堪堪过了门前的照壁,便听见里面有晏老爷的声音传来,“你个小兔崽子,今日出去就是为了同那些人鬼混?让你去百里先生那里学书你不去,你以为得个秀才就了不得了?放纵自我?是你如今这个年纪能做的!”
秀才?尤子衿还记得晏夫人才同她讲过,她就只有一位义兄,而这位义兄只比她大了不过一岁而已,十三岁的秀才还真可以算是了不起的神童了。
“我没去鬼混!不过路上恰巧碰到了而已。”
少年愤愤不平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可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晏老爷不信他的话,抄起戒鞭就要打,“还敢狡辩!不是出去鬼混能碰巧在那种地方遇见?”
“我说了你又不信,又何必再问?”
声音越来越近,她们已经进了厅堂。
厅中太师椅前晏老爷抖着手握紧了一条皮鞭,应该就是晏氏的家法,正中央的位置上背对着跪着一位着藏色衫子的少年,少年跪的笔直那样子像是不服气的很。
“老爷,这是怎么了?初轩是做错什么了?怎么还用起了家法?”
“哼,你回来的正好!快问问你这好儿子都干了些什么!”
晏老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将皮鞭拍在桌上。
尤子衿跟着晏夫人走进来,跪在地上的晏初轩抬头,两人四目相对认出了对方,晏初轩愣了愣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来人,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她怎么……是个女子?”
离得有些近,这话尤子衿听的一清二楚,她无奈笑笑,“我本就是女子,不过是你眼神不太好,需要就医罢了。”
晏初轩想到他如今这样都是眼前这个嚣张的丫头害的,也气笑了,一脸戏谑的回道,“哪有你这种女子?出门竟是束发,打人都……”
怕他说出不该说的话,尤子衿从晏夫人的身后探出身子,走过去冲他笑嘻嘻,“怎样?”
晏初轩见尤子衿这神情,不知为何就是感到了她的不怀好意,讪讪的转了话头,对他父亲理直气壮的说,“爹,你教训我便教训,叫个外人在这看着多不好。”
晏氏夫妇二人看他两人一问一答竟像是熟识,还没开口质问他呢,他倒好还嫌弃起来了。
晏老爷见有尤子衿在场,实在不想在第一天就吓到孩子,便回身坐在了太师椅上,脸色也有所缓和,“臭小子,什么外人!这哪来的外人?都是自家人。怎么你还怕丢脸不成?”
“她啊!那她是谁?难不成是你在外面偷偷生的私生女?”
“你个小畜生,老子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晏老爷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跳起来抓了案上的皮鞭就冲着晏初轩抽了过去。
晏初轩跪在地上应该是一直都防备着呢,往后一滚躲了过去,也跳起来就跑,“那是谁?我平白无故多了个妹妹还不许问了?”
晏老爷追在后面跑,挥着鞭子满世界抽,混乱的脚步声混合着噼里啪啦的家具瓷器碎裂声,晏老爷的吼声穿透一切。
“她是你义妹!是你娘刚认的。怎么?这种事还用同你个兔崽子打个商量!”
晏初轩拔腿在前面跑,边跑边嚷道,“义妹就义妹!你追着打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