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府院子大,四周有廊,有花坛,草地。晏初轩往前面跑越廊蹬高的,晏老爷自然追不上。
晏府的奴才婢女都知道自家公子今日惹毛了老爷要受家法惩戒,但现如今弄得满院子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也不知该不该拦一拦。
而立在旁边的尤子衿万万没想到晏初轩还有这种胆子,毕竟古代思想封建保守,更何况晏初轩还敢当着他娘的面质问他爹。
“你个兔羔子能胡说八道,我当老子的还不能抽你了,你给我滚过来向你妹妹道歉。”
晏初轩闪身躲过他爹抽来的鞭子,转身向着他娘跑去。“是是是,你没错,错的是我,我道歉就是。不就是个对不起嘛。”
伸长脖子越过晏夫人,晏初轩远远的冲那边嚷嚷道,“对不起。”
晏老爷气喘吁吁的过来给他屁股上来了一鞭子,“冲谁嚷嚷呢?心不甘,情不愿的。”
晏初轩大叫一声捂着屁股蹿了老高,疼的龇牙咧嘴但也没恼,吸了几口凉气,跟着他爹走上前去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其实方才那事她都没在意,这会晏初轩突然的正经,弄的她都不好意思了,“没,没事。”
可晏初轩心中确实也为方才得无理有些愧疚,这对不起说的也心甘情愿,不过有他爹逼着就显得有些少年轻狂心中不快的样子了。
闹腾半天,晏老爷的气跟着汗散了大半,总算能坐下来同晏初轩好好谈了。
尤子衿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听他们父子两个说了几句后,便明白了,想来是方才她与晏初轩分开后,这小子又因为有什么事情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而那恰巧就在去城西集市的必经之路上,为了尤子衿的事情决定亲自出马的晏老爷,又好巧不巧的在那云烟楼门口碰见了逃课出学的晏初轩。
当时晏老爷抬头一看那楼的匾额,火气一窜窜老高,立马就将晏初轩绑了回来。
站在晏夫人身后的尤子衿觉得这事有些好笑,开口调侃道,“看不出来,你还是这种人?”
晏初轩的脸明显有点红,可还是不服气的装样子,梗着脖子瞪了她一眼,“看不出来我是那种人?还不是因为你……”
话音未落,晏老爷便开口打断了他,“因为谁?因为你妹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尤子衿同晏初轩二人便一同将上午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不过尤子衿有意没说出自己也动手的那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晏初轩很上道的也就没提,甚至还偷偷冲尤子衿打了个眼色,示意尤子衿她欠他个人情。
再后面的尤子衿便不知道了,只能听晏初轩继续说下去。
“你带着你家丫鬟走后,我就也走了,出了那巷子后又回了市集,可是左右逛了几圈也没什么好玩的便想往家走,出了集口,正好碰见那几个人扶着腰往一个方向走,一边走着还一边说什么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要到银子,毕竟也没将你们抓到什么人面前。我听着像是在说你,就一时好奇的跟了上去想着看看,可没想到,到了地才刚碰见几个熟人能帮我混进去,还没来得及跟进去瞧瞧呢,我爹就来了。”
听了这番话尤子衿心中有了些数,当时其中一个人的言语其实已经让她有了些想法。
现如今她想来,能同她有仇的也不过就是秦氏母女二人,只是她都离开京城了,他们还如此嚣张,看来她不采取一些手段,是不行了。
三日后
“拖走,将他扔出去。”
“对!扔出去。要是脏了我家的店以后谁还敢来。”
“报官!让官府的人过来抓他走。”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姑娘,真是不得了了!”
尤子衿站在人群外看着,被众人扔出酒楼的李三,笑的冷森森的。
这事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屡清了事情的原委,尤子衿便向晏初轩借了一套衫子,女扮男装后同晏初轩连夜去了趟云烟楼。
入了勾栏巷,两人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万丈红幔,千尺柔情。勾栏凭杆处身姿窈窕的女子们柔弱杨柳。
忽然,晏初轩顿住了脚步回身问道,“你确定要去?”
尤子衿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云烟楼,蹙了蹙眉道,“你就是为了让我来看一眼牌子?”
耍人玩呢,走了这么远的路难不成还要白走了。
“那人同你有仇?”
这前句不搭后句的,小孩子问题就是多,脚步不停地向前走,回道,“兴许。”
“什么叫做兴许?你连这种地方都进了,只是为了个兴许?”
听这语气好像是在担心她,尤子衿这才一个转身看了回去,她发现晏初轩的耳朵竟有点红,脸皮也薄了点,都要透出来了,咳了咳嗓子掩了笑问道,“义兄,如果有人要杀你,你是要逃还是要迎?”
尤子衿回身望着着晏初轩,夕阳西下微红的阳光有几缕照射进小巷,少女背着那阳光,看不清神色,晏初轩听见她说,“或许迎了之后赢的就会是我。”
从相遇那时到此刻这瞬间,忽近忽远的感受,让晏初轩开始捉摸不透尤子衿这个人。
话都说明了。
退缩那是什么?
尤子衿这辈子都不知道!
两人再次并肩而行走进了云烟楼,这边一只脚才堪堪踏了进去,那边就有人甩着扭着水腰千姿百媚的迎了过来。
“呦~这两位公子妈妈我可是头一次见,生的可真是俊俏的很。”
晏初轩耳根子红了一圈,这会拉着尤子衿的手也不放开,护她在身后那样子还有些气度。
那妈妈虽然热情却是个精明的,见晏初轩对她一脸的嫌弃也不靠太近,只半远不近的同两人讲话。
“两位公子,走吧。楼上雅间里请。这人多妈妈我看两位公子脸皮薄,一会儿再不好意思了。”
晏初轩的脸皮是薄这会儿都红透了,倒是尤子衿没事人一样,跟着人家就往楼上走。
“柳妈妈,这是哪来的公子,好俊呀~”
“柳妈妈,好妈妈,公子们点了哪个牌有我吗?”
短短的一条廊上各色的姑娘,同他二人甩帕子,更有大胆的直接扑进了尤子衿的怀里,“画眉不要公子的银子,愿意倒贴给你,公子意下如何?”
“哎呦喂,大家瞧瞧画眉干什么呢,这还倒贴上了~”
“就是,就是,画眉姐怎么能这样。”
“哦?姑娘此话可当真?”尤子衿来了劲,抽出腰间的扇子回身反手搂着人家的腰,还挑起了人家的下颌,样子轻挑挑的。
楼里的姑娘一下子就炸了,争先恐后的抢着要倒贴。
“哎~”这时尤子衿却蹙眉轻叹了一口气,样子说不出的有些凄苦可怜。
“公子是为何伤心?”
“是啊,是啊,公子说出来我们一起帮你。”
晏初轩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尤子衿这个女子,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进了雅间。
晏初轩回过神来进去的时候,尤子衿显然已经和她们熟络了,这会儿靠在椅子上摇着扇子给人家讲她家的秘史呢。
“哎!这事说出来我还真是怕污了各位好姐姐的耳朵。”
“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姐妹几个在这风月场上,平日里做的也不过是些难登大雅之堂的云雨之事,今日公子不嫌弃,肯同我们几个聊聊我们姐妹几个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啊,公子不必伤心难过,我们都是会帮你的。”
一听这话,尤子衿合上扇子便道,“好!有姐姐们这句话就行,不管这次成不成事,这份情义在下都会铭记于心。”
接下来尤子衿就开始瞎编胡造一通,说自己是临镇的一户人家的大公子,今日前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人。而这个人呢,并非什么红颜知己,而是她家中继母的奸夫。
“按公子所言,两日前还真来了这么一伙人。”
“对,奴家也知道,那人大家都唤他一声李爷,出手阔绰着呢,在咱这住了两日了。”
“不过我听他说的是官话,若是旁边镇子的,那也不一定呢。”
官话!看来这人就是了,“哎,姐姐有所不知,那奸夫就是仗着自己说着一口官话,才骗的我家继母围着他团团转的,说什么他家就在京中,日后可以带我继母去京中过好日子,所以我继母才狠心毒害了我父亲,如今又要来杀害在下。”
“这对奸夫淫妇的狗男女真是丧心病狂!不仅谋财还要害命,公子的命也太苦了。”
“真是不要脸,怨不得出手如此阔绰原来用的都是我们家公子的银子,不心疼啊。”
说着说着就有人就势躺进尤子衿的怀里撒娇,索性现在小胸前确实也没啥,尤子衿坦荡荡的搂着人,冲靠在门口瞪她的晏初轩挑了挑眉,“所以今日我同我家义兄来此,就是为了能将这奸夫捉到牢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