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一群人徒步横穿了树林,这才看见了骊中的
城墙。
骊中多水,城门外的护城河更比寻常小镇的宽上数丈有余。
江欲行的手下,手脚麻利地寻来了一艘小船,一群人分成几波,几个人乘着一艘向城门口游去。
上岸后,城门口空无一人,城角里绿荫丛生的地方有稀稀疏疏的动响。
尤子衿手中还拿着方才划水用的竹竿,没有来得及放下。
她虽不是行伍之人,但她天生便耳目比常人清明,再者这些时日里她都有练习简单的射箭骑马。
更何况,这城内寂静无声,如同死城一般,那些平日里细小的声响
在此时也放大了数倍。
竹竿又细又长,从她手中飞出,直直的插入了城脚的草丛深处。
果然,那处传来了一声闷哼。
江欲行这时也注意到了那里的异常,开口喝了一声,“谁?!”
漆黑的城脚里月光都照不进去,有急促的呼吸声引着大家缓缓靠近。
走近了便发现草丛里有一女子,那女子的一只手被尤子衿的竹竿划伤了,此时她正用那没受伤的手按在那向外冒血的伤口处。
尤子衿也上前仔细打量起这女子,她看起来虽然灰头土脸的有些狼狈,但能看出她面容姣好,皮肤保养的也得当,平日里应该是个不做事的,不然她的手指关节不会那么纤细。
而此时此刻,这女子也在用一种莫名让尤子衿心里很不舒服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一行人。
尤子衿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舒服,反正就是感觉她看过来的目光怪怪的,既厌恶憎恨又兴奋期颐,不过最终都变成了狰狞。
见此尤子衿不自觉的转头看向了她一旁的江欲行,正巧江欲行也蹙着眉看了过来,两人都从各自的眼中看见了按兵不动。
这时那个半趴在地上的女人哑着喉咙开口了,“你们是何人?鬼鬼祟祟的在此要干什么?”
随行的医师大夫里这时又走出了一个清俊的小少年,尤子衿记得他是江欲行身边的一个小药童名唤川柏,他见那女子受了伤,许是心生怜悯便走上前拉起她的手,拿出怀中的帕子,就要给她包扎,可那女子着实不知好歹,反手就甩开了川柏的手。
川柏被打了手背后讪讪的收了手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少年人脸皮薄的很,被姑娘家这样嫌弃的打开,面上挂不住,脸更是等时便红透了。
尤子衿心里不乐意了,想那少年什么也是自己人,怎能这样由着旁人使性子让自己受这种憋屈气,脸色黑下来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开口便反问那女子,“那姑娘你三更半夜的,在这城门口又是为何?难不成带着包袱出来,还是要夜游赏月吗?”
女子听了这话后样子明显有些心虚,低着头答非所问地道,“这城我劝你们几个还是不要进了,免得死在里面也没个人收尸。”
尤子衿听了这话反而笑了,“今日我们进不进去这事儿就不劳烦姑娘操心了,”顿了顿她反而抓着人家又道,“不过,姑娘想要出去,怕是也不行了。”
方才川柏过去拉人的时候,尤子衿便注意到了这女子的下颚处有肿大,这会儿她上前扯着那女子的上衫看向锁骨处,也发现了部分浮肿。
只一瞬间这女子便好像被摸了逆鳞一般,反手竟然想要扇尤子衿一个巴掌,还好尤子衿早有防范,闪到一旁没被打到。
反而是那女子被尤子衿抓了个正着,反手将其扭倒在地。
“哼,带她一起进去。我倒是要看看,这城是不是会吃人!”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流氓无赖,别欺人太甚!你们想找死便自己进去找死,拉上我做什么垫背的!光天化日之下便上来扯我的衣服,现在还抓着我不放,真是十足的无耻下流之徒!”
城内悄无声息,女人的谩骂声在空旷的城中回响。
雾气缭绕,空气中飘散着腐烂的味道,这让尤子衿他们一行人越是靠近,越是能够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突然,灰蒙蒙的浓雾中传来了一些声响。
“吱吱,吱吱……”
声音并不大,可侧耳细听还是能听见的。
咯吱,咯吱……还有其他声音掺杂在一起,那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的刮着木头,期间偶尔会传来一声比较刺耳的声响,而那声响就像是粉笔在黑板上划出的那种声响一样,略显尖锐,听着让人很不舒服。
就在大家都驻足细心倾听的时候,从浓雾里蹿出了一个灰扑扑的东西,那东西个头不小足有成年男子的手掌那么大,还圆鼓鼓的看起来应该伙食不错。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它的速度,身形矫健应该就是这样吧,嗖的一下便在众人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可尤子衿等人还是看出了了,那是个什么东西,那灰秋秋的不就是只大老鼠吗!
说实在的尤子衿觉得有些恶心,这种东西她平时还真是见不到,人类对于陌生的事物都是有或多或少的恐惧的,即便尤子衿不怕天不怕地,来骊中也明白此处有鼠疫,一不小心便会丧命,可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怕,比如此时走着走着看见的这满地的老鼠,她就蛮在意的。
众人继续向里走,灰蒙蒙的雾里出现了一座座房屋楼阁,平日里热闹的大街此时死寂沉沉,腐烂的尸体在路边去晒,还没走近便有刺鼻的气味充斥了众人的四周。
尤子衿从怀里取出了两块帕子,一条给自己围在了脸上,一条回身递给了江欲行。
她抬了抬手中的帕子,向江欲行示意,的的口鼻隔着帕子发出来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戴上掩好口鼻,你身子本来就弱。”
尤子衿抬头直勾勾的盯着江欲行近日来越发显的苍白的脸颊,回想起几天前两人的争吵。
江府的书房里,江欲行坐在书桌后面用平淡的语气陈述道,“你不能跟着去。”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能去?!江欲行,你个病秧子都能去我怎么就不行!不要忘了谁才是那个不行的人!要我说,你才是那个该好好待在家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