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儿心想袁仇那家伙是个好色之徒,定藏身在这快活客栈。她下定决心要找到他,然后亲手杀死他。只有这样才能抚慰她昨晚受到的恐惧,那是一道不堪回想的心里创伤。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哎哟喂,这位公子气质不凡,一定有品位,需要什么样的姑娘您尽管开口?”一位浓妆艳抹,上了年纪的贵妇扭着老腰杆儿扑向东方卿,那架势有点儿像投怀送抱。
东方卿虽说不是绝世美男,但长得也算俊朗清秀。虽然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凭他专业性的口才一般女子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他啪一声,打开扇子,挡住那位热情奔放的贵妇,打住道:“喂喂喂!老鸨子,本公子不是来找你的!”
老贵妇伸出兰花指在东方卿心窝儿一戳,假装不高兴道:“你们这些花花大少爷平时都这么拽气吗?”
东方卿二话不说,当即掏出一串银珠塞给老贵妇,豪爽道:“好酒好菜好姑娘!懂吗?”
鹿儿赶紧把嘴凑到东方卿耳边,轻声道:“出手还真大方,你哪来这么多的银珠?”
“临行前,独孤城主给我的。”东方卿稍微扭头,小声小气回答鹿儿。
“还有吗?”
“干嘛?”
“给我一些,我给师傅买酒。”
“你心里就只有师傅,我这么真诚帅气的好人你却视而不见。他有什么好?还用锁链把你的脚锁住。我想他一定是个心里变态,极其残忍的家伙!不如,你考虑一下我吧!”
“就算你君临天下,独步武林,也不如我师傅一袭白衣,因为他在我心里。”
“你这女子倒是蛮倔的!这个性我喜欢,总有一天我要你喜欢我!”
“银珠,有没有?”鹿儿不想继续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于是直接问东方卿要银珠。
“没有。”
“打肿脸充胖子!”
“喂!你们叽叽歪歪什么?”老贵妇突然叫道。
东方卿立马转过脸朝老贵妇嬉皮笑脸道:“老鸨子,我们在商量身上所带的这些银珠金珠该如何去花才开心。既然来到你们的快活客栈,那就得尽情的享受吧!”
“记住!老妇不叫老鸨子,你可以叫我蔡妈妈。”
“老鸨子蛮好,多贴近实际。”
“年轻人!”
“好,蔡妈妈。蔡妈妈,行了吗?”
蔡妈妈严厉生气的脸色瞬间又变得和蔼可亲,笑道:“人间有天堂,其实地狱也有。我们这就是地狱天堂。快活客栈,是怨女痴男们尽情放纵,逍遥快活的地方。欢乐赌馆是财主少爷们挥霍无度或招财进宝的最佳场所,要么富甲天下,要么家财散尽,在这里讲究的是一个痛快!还有大冥……”话说到此蔡妈妈赶紧闭口不言了,而且有些紧张,想必这后面的话是不该说的。
“哈哈,蔡妈妈不必紧张,我们不但是怨女痴男,还嗜赌如命,今晚到此只为一乐!”东方卿笑道。
蔡妈妈放心不下陆尘,一眼盯着他道:“白鹿门的道士也下山了?”
陆尘是个正派严肃之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东方卿一把将蔡妈妈揪到身边,咯咯笑道:“道士也是男人嘛,他寂寞难耐。懂吗?”
“我就说嘛,这世间男人都一个德行,哪里能离得开女人的温柔乡。”
“那她呢?”蔡妈妈又指着鹿儿问。
“她呀……她……她被男人抛弃了……”东方卿立刻接道。
“哎哟喂,是吗?这脸蛋儿,眼睛,这身材,这皮肤,啧啧啧!这姿色要是来我们快活客栈那算得上是头牌了!不知道小姑娘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我找袁仇!”
“哎哟喂,原来是袁大人那个花心大萝卜负了小姑娘啊!”
鹿儿听了这句话想吐,但是她忍住了没说话。像鹿儿这样冷傲,孤僻的性格话多容易得罪人,更让人怀疑,暴露此番而来的目的。
“你想怎样!说话别那般冷漠!别忘了我们此行目的,你要顾全大局!所以要笑着说话,甜甜的那种笑。”东方卿在鹿儿耳旁强调道。
“呸!”鹿儿轻轻呸了一声。
“你们来快活客栈到底是何居心?”蔡妈妈突然很不高兴了,甚至产生了怀疑。
东方卿又朝蔡妈妈嬉皮笑脸道:“我在跟她商量银珠分配的事!要么您先给本公子找来这快活客栈的头牌吧!”
“公子可知道这快活客栈的第一头牌是谁吗?”
“管她是谁!不都是为了银珠金珠吗?您只管叫她出来!”
“她以前可是中州皇都第一才女秦梦蝶,多才多艺,卖艺不卖身!但价格比卖身还贵……”
“秦梦蝶?”鹿儿、东方卿同时一怔。接着又暗忖道,这不是聂幽说的那秦梦蝶吗?得来全不费工夫,但是要如何把她带出去交给聂幽是个问题。
“怎么,你们相识?”蔡妈妈惊讶,望着东方卿。
东方卿摇头笑道:“秦姑娘名满九州,曾经在皇都为王帝舞蹈一支,深得满朝文武称赞,天下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可惜她命不好。不做皇妃却爱上一个穷秀才。后来那个秀才杳无音信,她却日日等待。”一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的陆尘突然插嘴道。
“哎哟喂,小道士果真是放不下七情六欲,这世间男欢女爱也都逃不过你的耳目。”蔡妈妈笑道,同时也对陆尘这个白鹿门道士放松了戒备之心。
“道听途说而已。”
“那你还听到哪些关于梦蝶的事情?”
“我还知道大冥府左护法聂幽对她的评价。”
此时,周围很多男男女女开始向这边围拢,他们用期待的目光盯着陆尘,洗耳恭听。
陆尘接着十分认真的念出几句话来:
“她是仙界飘下的一叶花瓣,
不慎,跌落红尘俗院。
起舞弄轻影,醉酒客无数。
赏佳人,千金难求。
她,独爱诗画。
孤月伴秋凉,那人已远去。
这一走,何年才聚?
纤指扣弦,情丝抹泪。
红尘客栈里,她白了头。”
所有人都被陆尘深情的念叨打动。
突然,一连串的啪啪啪掌声响起来。
众人抬头,只见二楼走廊上站着六个人。四个丫鬟,一个拍掌的帅气男子。最中间的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她穿着接近朴素,可见并不奢侈,她的容貌美自天成,与鹿儿一样。她的笑可以迷醉众人,鹿儿的冷傲同样也可以让人爱的无法自拔。
“秦姑娘……是秦姑娘……”下面的男人高举双手欢呼雀跃,心花怒放。甚至有的男人要冲上楼。不料被几个身披斗篷,佩戴弯刀的守卫阻挡在楼梯口。谁敢再往前,人头落地。
秦梦蝶身边的帅气男子用目光在拥挤的人群中找到陆尘,道:“秦姑娘请你上来琴书雅阁一聚。”
立刻,陆尘被羡慕的目光团团包围。
“请阁下转告秦姑娘,方才算是贫道多嘴了。贫道今晚纯粹陪朋友而来,别无其他想法。”陆尘拒绝了秦梦蝶的邀请。
立刻,周围的人对着陆尘指指点点,破口大叫,说他不识抬举,没情调。瞬间,他成了众矢之的。天下间想去与秦梦蝶共饮一杯茶或同桌用餐比登天还难,更别说能与她同床共枕了。没想到陆尘直接就拒绝了秦梦蝶,这也令她有点儿吃惊。当今天下,能当面拒绝秦梦蝶的人恐怕还只有陆尘。
东方卿在旁边牢骚满腹,骂陆尘是个傻瓜。同样,他感到惋惜,竟然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秦梦蝶本来想一言不发就离开的,可没走几步又款款走回来,问陆尘:“公子可否留下姓名,好让梦蝶记在心里。”
“他是痴呆傻愣的道士,叫什么陆尘!姑娘就当他是个露宿红尘客吧!”东方卿接道。
秦梦蝶嫣然一笑,道:“梦蝶想让他亲口说出来。”
“白鹿门大弟子陆尘。”陆尘只想快些摆脱眼前这个他不敢正视一眼的姑娘。也不知道他是害臊,还是怕一见就心动。或者他很清楚自己是个修道之人。
“陆公子,你竟然如此了解梦蝶,为何不愿上来一叙?”秦梦蝶问道。
身旁立刻有个大胡子壮汉起哄道:“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被人家姑娘睡了不成!哈哈哈哈。”
顿时,一大阵子哄堂大笑。有人笑翻了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