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伸直,腰上用力。”白衣在江舟周围来回走动,时不时指点一下他动作中的错误,在七月的阳光下,小小的院子中,白衣头一次知道,教人习武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江舟嘴边含着笑,毫不在意自己动作不标准,他叫了一声“小白~”声音婉转,似有娇嗔,让白衣的鸡皮疙瘩一下布满了全身。
白衣没搭理江舟,暗自咂舌,对江舟的印象可谓是差到了极点,明明看着是一位俊美青年,可为何行事风格这么……另类?摇头叹息一声‘富家公子哥果然与寻常人家不同,若不是自己身上银两短缺,岂会在此教他习武。’想到这,他不由得想起了天门山下村子里的刘二牛,与他一同玩乐应是自己这些年最快乐的时光了。
“小白小白~”似乎是刚刚白衣的不搭理,令人恶寒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让白衣愤而转头,拿剑指着江舟,问他:“何事?”
江舟扭了扭腰,对白衣摆摆手,想让白衣靠近一点儿,可白衣却愈加离得远了,在白衣看来,与其在这里教导江舟,还不如去盘龙山上杀几个匪徒来的痛快,江舟见白衣并不如他所想的靠过来,便直接对白衣说:“你看,现在已经临近正午,你饿了没?”
“你不是刚刚才用过饭?”白衣惊道,兴许是觉得他又在嘲弄自己,伸手就要拿剑砍他。
江舟慌忙躲过,“哎小白,这你就误会了,这早饭怎么能和午饭一样呢?”
“你习武不行,倒是挺会躲闪的啊。”白衣见久久刺不中他,逐渐停下。
江舟嘿嘿笑了一声儿,回道:“还不是躲我爹躲的,不自觉就练出来了。”
“哦?如此说来,我倒是要经常与你对练了。”白衣说,此时江舟可以感觉到白衣周遭开始散发锋芒,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一样。
江舟哑然,周围寂静无声,天空中有几只麻雀振翅飞过,白衣心想,自己果然应付不来这般性格的人,不过若是能借此吓唬吓唬他倒也是极好。
李管家适合时宜地出现,对二人打了个圆场:“少爷,白小哥儿,今日已到正午,该用饭了罢。”自从白衣到了江府,李管家便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出现,让白衣一度以为他是个隐藏的轻功高手,后来觉得李管家是真的没有内力才作罢。
确实,到了正午,是该好好吃顿饭,忘记一切烦恼,就比方身边这个像条野犬一样的江舟,有时白衣甚至看不出来他像一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人。
江府中午的饭菜是四菜一汤,其中荤素搭配,看得白衣食欲大开,只是……白衣定定看向与他同坐在一桌上的人,“李管家也就算了,为何你会在这里?”
只见旁边江舟正勤快的动着筷子,东夹一块,西吃一口,他听到白衣的询问,愣愣地抬起头,说道:“中午用饭,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你好歹一个知州之子,居然和下人在一起用饭?”白衣问道。
又是李管家张口圆了场子,他说:“少爷没有那么多规矩,时常与我们在一起用饭,我们这些下人同样也很喜欢与少爷在一块用饭。”
“听见没?”江舟嘴中还塞着饭菜,但他仍不忘对白衣显摆,“少爷我就是这么平易近人。”
白衣听完没了话,还以为中午用饭的时候能够摆脱江舟,没想到还是与他一块儿,想到这里,桌上的饭菜都眼见着不香了,摇摇头,把杂七杂八的念头甩出脑海,专心致志盯着桌上的饭菜,他已决心忽略江舟,无论江舟说什么,他都不再搭理。
哪知江舟的功力可不止这些,说句不好听的,他就像一只蟑螂,总能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跳出来,不知怎的,他就盯上了白衣正欲夹住的一块红烧肉,武学方面他输白衣很多,但是在抢饭吃这个方面,十个白衣加起来也不是江舟的对手。
只见江舟手指舞动着筷子如同游蛇出洞,下手迅速,在白衣的筷子即将接触到那块红烧肉之前,把肉夹走,即使白衣已经下定决心忽略江舟,此刻还是止不住地崩了,他看着江舟,定定的看着江舟,眼中欲要喷出火焰,江舟得意洋洋地先把那块肉在白衣眼前显摆了一下,然后直接一口吞下,看得白衣想直接掀了桌子撂筷子走人。
就在他预备这样做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事,此时是个机会,眼前这二人应当对临云州十分了解,干脆问问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得来的腰牌来历。
江舟与李管家见白衣放下了筷子,正疑惑着的时候,却见白衣掏出一块腰牌递给了他们,问:“这块腰牌的来历你们可知晓?”
江舟先一把夺过,仔细对着那腰牌看了看,并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于是干脆把腰牌扔回给白衣,倒是李管家见到那腰牌后神色浓重,他向白衣要来在手里仔细打量,尔后才对着白衣说:“这块腰牌你是从何处得来?”
白衣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李管家听后心中了然,一旁的江舟见李管家此时的神色不禁也好奇起来,难道这腰牌上真的有什么秘密?
沉默了一会儿,李管家对眼前好奇的二人轻声开口:“这腰牌来自浩威镖局,是临云州之前最大的一家镖局,走镖的生意遍布十五州。”
这时江舟插话问道:“既然是临云州最大的镖局,那为何我之前一直不知道?”
“少爷当然不知道,毕竟少爷平日里只顾着享乐。”李管家先是打趣江舟,然后继续说:“这浩威镖局已在六年前被人灭了满门,你说的那掌柜极有可能是浩威镖局最后失踪的镖头李严。”
听李管家说完,白衣面上同样泛起浓重神色,他心想:浩威镖局既然是临云州最大的一家镖局,为何之前谢大哥却说不知道,而且以谢大哥对临云州的熟悉程度不像是近几年才来到这里的。
接着他又问:“那浩威镖局就再也没别的存活者了吗?”
“其实同李严一起失踪的还有一个人。”李管家接着说:“是镖局当家的独子,张惊然。不过近几年人人都认为这二人死了,可如你刚才所说李严还活着,张惊然或许可能也还活着。”
白衣听完沉思不语,江舟见他这副样子,干脆转移了话题,开口道:“小白,你可知道祈福法会?”
听到江舟的问题,白衣迟疑了一下,他回道:“没有,只听过瑶湖节会。”
“你都听说了瑶湖节会,却没听过祈福法会?”江舟脸上的惊讶可是实打实的,白衣见他这副样子,反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就连刚刚浩威镖局的事情也扔在了一边。
“不知,那是什么?”白衣问,先前练剑时被江舟折腾的够呛,让他感觉自己老了十几岁,此时听江舟说起他不了解的事情,眼中充满好奇,好像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像是一个十五六的少年。
见到白衣此时被他话语吸引的表情,江舟心中得意,但还是给白衣解释:“瑶湖节会开始的三天前,城北云落山上的静安寺会先开一场祈福法会,这也是临云州一直以来的传统。”
他说完一句话,然后眼神瞟向桌子上的一壶茶水,示意白衣给自己倒上,白衣可不惯他的毛病,见他此时不说,便继续吃饭,只是这心里痒痒,饭菜是真的不香,江舟见白衣这副神色,知道自己的念想落空了,自顾自给倒了一杯茶水,茶水很烫,江舟慢慢悠悠的吹了一下,然后泯了几口,咂咂嘴,闭上双目,很是享受的样子,只是周围无人应和,悄悄睁开一只眼睛,见白衣一副照常吃饭的样子,不由得哑了火。
江舟喝完茶,也不再钓着白衣的胃口,不然真怕待会儿他抽剑砍向自己,所以他接着说道:“算算时间应该就是明日了,那时静安寺的住持将会带全部僧人在静安寺外的空地上,坐坛诵经,届时临云州的达官贵人们都会去听讲顺便上一炷香,祈愿心中事成。”
“你到时也可前去一看,若说你对诵经不感兴趣,那桃花潭边上的十亩桃花林可是美得很。”江舟说完,看向白衣,加了一句:“而且平常日子里,还会有各家未出嫁的闺中小姐去寻姻缘。”
白衣听到前面就起了明日带着玉罗烟一同前去看看的心思,但是听到后面那一句总感觉不大对味,抬头一看,江舟正用戏谑的眼光打量着自己,心下猜到他在想什么,反正已经听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那便不用在搭理他,这么想着,白衣嘴边泛起微笑,手中夹起一口饭,嚼了嚼仔细感受了一下,嗯~果然比刚才好吃。
江舟见白衣听完后那毫不在意的样子,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回馈无力,让他好生郁闷,倒是白衣此刻心情比刚刚轻松不少,他只想快点吃完,然后回去找玉罗烟,告诉她‘明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李管家早就摸清了江舟的脾性,他见江舟在白衣那里吃了灰,会心一笑默默扒饭。这一顿饭,白衣和李管家两个人吃的都很开心。
江舟最先吃完,他吃完撂了筷子,扔下一句“我出门了。”就跑的没了影儿,白衣好奇地问李管家,“他这是要去哪里,这么急切。”
“还能哪里,自是莲华小楼。”李管家不同于江舟,他更有大户人家的样子,缓缓放下筷子,轻声招呼小厮进来收拾。
莲华小楼……白衣无语,大白天就去逛青楼,白日宣淫,可谓是真真正正的登徒浪子一个,真是白瞎了他那副好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