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织娘正和罗承说着话,酒楼一层突然爆发出一阵吵闹声。
敷了白纸的窗户抖动着。
罗承下意识偏头看了罗陆一眼,示意罗陆和自己下去看看。
罗陆摇头,看向秦织娘。
他不能跟着罗承下去,他要留下来保护秦织娘。
罗承懂了,对秦织娘点了点头,快步出了门,‘噔噔噔’地下了楼梯,来到一楼。
一楼,罗磊站在楼梯上,伸手拦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文雅男子。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我从未听说过,拍卖药丸,却不准人提前查看药丸的,除非,”
钱白背着手,冷睇着罗磊,还有罗磊身后的大石柱等人,“你们药丸,根本就是名不副实,”
“胡说!”大石柱鼓大了眼怒瞪着钱白,“俺告诉你。那药丸能治伤,多严重的伤都能治好,能解毒,多厉害的毒都能解,好得不得了!是你不识货!”
钱白闻言目光连闪,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我说它名不副实,还是好听的,说不定,它就是一颗毒药丸,而你们不过是一群招摇撞骗的骗子!”
“否则怎么藏藏掖掖的,到这种时候,还不肯把药丸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大厅里一片哗然,“就是就是!”
“那药丸既然这么好,那就请拿出来让钱当家的看一看!也让我等凡夫俗子开开眼界啊!”
“说得对!”
“快拿出来!快拿出来!”
钱白是南边盐海商行的小当家,在淮安府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药丸的名字一在淮安出现,他就发现了。
十年前,钱家大哥钱易在海上航行时遇到倭寇,受了重伤,伤势太重,一直反复发作。
这些年,钱白一直明察暗访,希望找到神医神药,给钱易治伤,只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直到秦织娘的药丸出现,钱白原本也只是抱着不愿错过的想法,派人来找秦织娘商谈。
谁知他派过来的人,被一队神秘人拦住了,钱白这才意识到‘秦织娘’的不同寻常,亲自过来。
过来后,发现罗磊等人实在太过普通,钱白心中不由申请一股被人耍了的感觉,他这番‘鲁莽’,一半是生气,一半也是想探罗磊等人的底。
“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样子,”
“若是想买药丸,请就座,”罗承从楼上下来,边走边冷哼道,“若是想闹事……最好出门右拐。”
钱白眯着眼打量着罗承。
前几年,为了替张江收集万民书,罗承在海边摸爬滚打,什么情况没遇到,又岂会怯场?
钱白沉默了片刻。
罗磊没有这样好的心情和他磨叽,他心中巴不得闹大起来,叫阿南他们出手,然后,顺利成章地把秦织娘带到周坖身边去!
“大哥!和他废什么话?”罗磊怒道,“他敢来砸场子,就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反正又不是打不赢!
就算他们打不赢,还有阿南他们呢!
大石柱闻言眼睛一亮,崇拜地看着罗磊,兴奋地附和道,“就是就是!”
罗承皱眉,眼神奇怪地看了罗磊一眼,什么时候,他们三兄弟中,最优柔寡断的罗磊,变得这样冲动了?!
钱白闻言顿时怒目而视。
罗磊丝毫不惧,甚至还冷哼了一声。
钱白身后的护卫个个怒发冲冠,一个个龇牙咧嘴,只要钱白一声令下,立刻就能冲上去打一架似的。
钱白看着这样的罗磊,想着前日他派出来寻秦织娘的人,遇到的那股神秘力量,钱白缓和了神色。
“做生意就该有做生意的样子!这位兄弟说的有道理,”钱白看着罗承,笑了笑,“我今日过来,当然是来买药丸的,”
“你们这拍卖会,何时开始?”
罗承:“这就开始了。”
“好说好说,”钱白看了身后的护卫一眼。
护卫机灵地退下。
没多久,那护卫带着几个人进来,在众人跟前摆上了两个椅子和矮几。
酒楼的掌柜很会看势头,忙让人上了热茶。
钱白走过去,撩袍坐下。
酒楼掌柜卑躬屈膝,点头哈腰地在钱白身旁伺候,殷勤地倒茶,“钱二当家,您肯抽空来我家这小店,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请喝茶,您最爱的‘千两茶’,看看泡得合不合您口味。”
钱白淡笑了一声,伸手端起茶杯,“有心了!坐下喝茶。”
“诶!”
酒楼掌柜激动地坐下。
楼下的动静闹得那么大,秦织娘想听不见都难,“这个钱当家的,什么来路?”
前几日,秦织娘负责筹划,罗陆负责调查淮安府城的‘名人’,负责宣传。
“钱当家,姓钱的,”罗陆努力回想着淮安府城姓‘钱’的名人,“淮安姓钱的,能称作当家的,应该是钱氏商行的二当家。”
“钱氏商行的二当家?”秦织娘皱眉,感觉钱白来头很大的样子。
他说他是来买药丸的,方才闹出那样大的动静,最后却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钱白是什么意思?
秦织娘手撑在桌上,揉着内心,她心里总有些不安。
罗陆见她愁苦,痛恨自己的无能,心里气闷。
楼下传来罗承敲锣的声音,秦织娘收拾好心情,把心思放在拍卖药丸上不提。
隔壁房屋里。
韩三放下茶杯,沉吟了片刻,偏头看阿南,问道,“这个钱当家,可是前日派人来找秦织娘的那个钱白?”
“嗯,”阿南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心里想着京城里的热闹,听到韩三的问话,含糊地应了一声,“应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