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我对你好,”秦织娘把昏迷过去的秦穗儿放在藤椅上,起身面对周坖,“不会是想着,你用手段逼我,我就会会‘对你好’,我就会‘真心’对你好吧?!”
周坖眼珠一动,目光幽暗又带点疑惑地看着秦织娘。
秦织娘咬咬牙,“你用手段逼迫我对你好,诚然,我会对你好,但这种好真的是你想要的?”
“给你吃,给你穿,把你当只小猫养着,心情好的时候逗逗,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脚把你踹在一边,或者置之不理,任你自生自灭——”
“你敢!”周坖微微上翘的眼尾拉出一道冷硬刚戾的细纹,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秦织娘!你敢!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铁钳似的手掐着脖颈,秦织娘看着周坖因为盛怒而微微扭曲的面容,抿了抿唇,“我怎么不敢?!”
周坖看着秦织娘,只觉得头皮都要气炸,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居然威胁他!
他只要略一用劲……
秦织娘脸色因缺氧而涨红,眼前闪过一些碎片化的场面,还有奶奶慈爱的笑容,秦织娘看着,目光不知不觉带了一层水光。
周坖手一松,秦织娘跌落在地,浑身都气得发抖,一面气周坖不知感恩,一面气狗血系统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差点就光荣牺牲了!
两人对峙良久。
走廊外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
秦织娘看了秦穗儿一眼,咽下所有情绪,抬头看着周坖恳求道,“周坖,帮我把秦穗儿送到秦祖传家……让祖传叔帮我护住秦穗儿,这是二十两碎银子,”
秦织娘侧过身,从兜里,实则是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个长布条。
二十两银子,足够秦祖传一家度过眼前的难关!
让他帮忙照顾秦穗儿,秦祖传不会拒绝的。
周坖看着秦织娘没有说话。
秦织娘抿了抿发白的唇,“求你了!带她走!”
“你帮我这个忙,如果我能活,以后,我肯定会对你好!我一定会真心诚意地对你好!”
周坖目光动了动。
秦织娘苦笑,就在她以为周坖不会帮忙时,周坖一言不发地走到秦穗儿跟前,扛麻袋似的扛起秦穗儿。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周坖冷冷道。
秦织娘忙不迭地点头。
周坖看了秦织娘一眼,一个纵跃,跳上墙头,消失了……
秦织娘松了口气。
自院门口进来一群穿着靓丽的下人,四五个粗使妈妈,为首的是一个身着松白衣裙的丫鬟。
冬荷进来西跨院,一眼看到坐在院中的秦织娘,看着秦织娘,冬荷笑道,“四小姐,三夫人请您移步正房宜室堂,夫人说,有要事要同您商量,”
秦家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对付她,反正走也走不了,她倒想看看,这秦家,到底想要如何!
周坖将秦穗儿连同那二十两银子一同扔到秦祖传家院子里,又回到秦宅。
望着秦宅灰白的围墙,周坖没动。
进去救人?
周坖撇脸冷哼了一声。
秦织娘居然敢威胁他,这让他很生气。
再来,他知道秦织娘是有些本事的,不会轻易折于人手。
索性就由得她去吃些苦头。
他真的想要她真心诚意地对他好,而不是当他是只猫似的养着,心情不好就置之不理或者将他踹到一边。
他当了十多年的宠物,早就倦了厌了……
秦织娘跟着冬荷等人往正房来。
与之前空旷的场景大相径庭。
秦家正房的白石路上站满了穿红着绿的丫鬟,几个面容严肃,装扮古板稳重的的老仆妇站在门口。
见到秦织娘,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口气。
秦织娘看也不看她们一眼。
正房的大门,大大地敞开着。
入门,正对着一对气势凌人的对联,中间一副极美的小篆字画,其上一个铁画银钩的匾额,往下是高几,往前是红木的精美琉璃盏,高几上盛放着养兰花的花盆。
这么有钱,却养不起四个孩子?
秦织娘心中对秦家人拼命挤兑二房几个孩子的行为表示不齿。
正当中,两个红木太师椅,一张四仙桌。
太师椅上坐着两个四五十岁的老人,一男一女,老妇人身旁还站着一个拿着掌宽板子的仆妇妈妈。
左右两边,各有两个矮几,两个红漆扶手椅。
上面坐着两个面容相似的女子,一个梳着妇人髻,一个梳着垂髫髻。
之前毫无人气的正房客厅硬生生被装点得周正庄严、高贵气派,闻之见之,满满都是书香气息。
如果不是当中跪着泣不成声的秦秀娥和秦文越,还躺着一个背上满是血痕的刘大姐,秦织娘简直要为这番装点鼓掌了。
两排粗使奴仆背着手站在两边,其中两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拿着两根木棍。
气势倒是足。
只可惜,这里不是县衙,这里也没有县老爷!
这是摆好了架势,请君入瓮了?
秦织娘冷笑,走到屋中央。
高堂上,长案几旁边侍立着四个身材纤细面容姣好的大丫鬟,伺候穿着一身罗缎万字不断头纹长褙子、头戴着嵌珐琅宽抹额的秦老太太刘氏喝了口热茶。
穿着大红底黑圆点红绸缎衣的秦老太爷秦锣响一声不响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喝完茶,两人都端着一张冰冷的棺材脸看着秦织娘。
秦织娘目光下移。
看到穿着一身湘绯色镶白边对襟长褙子、梳着妇人髻、脸庞圆圆、眸似含秋水、皮肤嫩如稚子的妇人,秦三夫人余氏。
秋荷脸色微白地站在她身侧,目光似有若无地瞟着另一边高昂着头的春荷。
这个年轻的妇人,应当就是丫鬟口中请她过来的秦三夫人了。
秦织娘暗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