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昏迷的时候听到你和朕说的话了。”沈佑礼嘴角不易察觉地露出一点笑,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朕想问你一句,你这里是不是…与朕一样了?”
木鱼难以置信地看着沈佑礼,她说那些真心话的时候,确实是想着如果沈佑礼能听见就好了,可是她说的时候,沈佑礼没有醒来,所以她便以为沈佑礼是听不见的,却不想沈佑礼不仅听见了,而且还记住了,一直到现在,他醒来了,还想着问自己的心意。
“皇上觉得呢?”木鱼起了打趣的心思,嘴角带着顽劣的笑意,看起来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故意不答反问。
沈佑礼闷笑了一声,他冲木鱼招了招手,木鱼于是坐的离他更近了一些。
沈佑礼一把抱住木鱼,他的力气不大,但是木鱼愿意顺着他,他将下巴搁在木鱼的肩头,懒散的声音就在木鱼的耳际响起,话里有循循善诱的意思:“朕觉得是,只不过朕不确定,朕要你亲口回答朕。”
说完,沈佑礼放开抱住木鱼的手,转做捧住她的脸,让她转头对上自己的视线,他的神情专注,尽管刚醒来的他有些眼神虚浮,但依旧给了木鱼一种认真感。
木鱼不正面回答,只是念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木鱼读的这首词名为《长命女。春日宴》,是词人赠给丈夫的一首祝酒陈愿的词,表达了一个贤淑女子对其夫君的忠贞和“岁岁长相见”的真挚愿望。
这首词的语言清新明丽,通俗易懂,将词人对夫君最美好、最温馨的感情明显的表露出来,这种不求富贵、惟愿夫妇相守长久的意愿虽强但是所求不奢,可见此乃人间恩爱夫妇的典范。
沈佑礼觉得这首诗从木鱼的嘴巴里读出来要比起一个肯定的答案,更加动人。
沈佑礼在木鱼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又一口,然后辗转反复的摩擦,等到木鱼开始喘着不匀的气息时,他才放开她。
“木鱼儿…”沈佑礼嘴角不自觉泛起一抹笑,用近乎狎昵的语气说道:“朕心里有你,你心里有朕,这是朕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幸运。”
说着,沈佑礼又要去吻木鱼,只不过这次,沈佑礼没有得逞,木鱼用手堵在了他的嘴角:“小平回来了。”
沈佑礼闻言,回过头去瞧门口,果然,小平领着一大堆人等在那里呢。
后来,迫于木鱼的羞涩,沈佑礼只好停下再与她小小缠绵的意愿,让小平将上官籽以及太医院的人带进来。
而木鱼则趁着沈佑礼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的这个间隙,偷偷的去了趟语鹤殿,那里停放着温月的棺木,这些日子,锦绣一直在这里为温月守灵。
语鹤殿的柱子上挂着白布,殿中燃着白色的蜡烛,木鱼进门的时候,锦绣抬了一下头,大概是想要起身行礼,只不过被木鱼抬手止住了。
于是,锦绣又继续默默的一个人往铜盆的火里丢纸钱。
木鱼对着那座水曲柳棺木烧了三支香,然后将香插进了棺木前的香炉里,站了一会儿,才幽幽的开口:“温淑妃,你知道吗?皇上醒了,他一醒来就问了你。”
锦绣烧纸的动作一顿,她将手放在自己的眼下拭了一下,她跟着温月这么久,见惯了这些日子以来温月为沈佑礼与木鱼之间的事而伤的神,也甚至因此曾对木鱼有过敌意,只是这敌意在后面几次的接触中慢慢消散,变成了钦佩,说实话,木鱼对温月的态度、对温月之死上心的程度真的令锦绣心服口服。
锦绣回想起温月之前一直为沈佑礼在试水之后每日问的一句关于木鱼的话而吃味,那时候的温月与自己都不曾猜想得到如今当沈佑礼的身边人终于换成木鱼的时候,他再问出口的人也变成了另外一个,而这一次他在意的是温月。
想来温月若是泉下有知,也该欣慰才是。
想到这里,锦绣半抬起头,她瞧见木鱼的表情带着凝重,然后听见木鱼溢出一声无奈的低笑:“只不过我对他撒了谎,我骗他说你生病了,他也相信了。”
说到这里,木鱼静了静,她的心里有几分怅然,最后,也许是那怅然溢了满心,所以她用带着几分浓重的鼻音,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温月,你告诉我,等到这个谎言瞒不下去了,我该怎么办?”
如果沈佑礼为了温月难过,那么木鱼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怎么去安抚他。
木鱼总觉得沈佑礼一醒来其实需要的人是温月,可是她不是温月,而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还给沈佑礼一个温月了。
锦绣扯着裙裾站了起来,在她看来,沈佑礼的心里不只是装下了一个木鱼或者温月而已,只不过木鱼与温月能看见的都是他对另一个人的深情。
木鱼看向有所动作的锦绣,只见锦绣缄口走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在蒲团上跪下。
锦绣朝着温月的棺木磕了三个头,在这期间,木鱼一直安静的站着。
后来,木鱼与锦绣一个站着一个跪着,十分默契的沉默着。
就这样,时间过了好一会,等到木鱼终于要走的时候,锦绣却突然唤道:“木惠妃娘娘。”
木鱼低头,她看着锦绣,但是锦绣并没有抬头。
“谢谢您。”锦绣如是说。
“谢本宫做什么?有什么好谢的?”因为觉得好笑,木鱼连着问了两个问题,后来又自问自答道:“没有!”
如果是为了惩治温如玉之事,或者是为了温月这其实办得粗糙的身后事,木鱼都觉得没有必要,她摇了摇头,像来时一样,步伐沉重往回走,只在此留下了一抹清丽孱弱的背影。
沈佑礼的身体底子好,所以醒来的第二日已经能够下床了,本来上官籽和刘守祥的意思都是让沈佑礼最好还是静养,但是沈佑礼闲不住,他瞧着外面艳阳高照的,便生出要出去逛逛的意思。
木鱼自然不让,可是怎么也奈不住沈佑礼的决心,他知道怎么治她,她若是坚持不允,他便开始动手动脚起来,木鱼免不得顾着他的身子,想着那就出去吧,免得在屋里,他一磨人便想着男女之间那档子欢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