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忘了!”木鱼走近如雪,将自己那张雪白透亮的脸贴近如雪那张蜡黄的脸,然后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如雪的脸颊:“本宫看你不仅仅是忘了行礼,还忘了恭敬,你来到落霞宫之后,字字句句皆惹的本宫不快,本宫看你眼中却是没有本宫这个皇贵妃了。”木鱼此刻身上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安安没有见识过木鱼这样的一面,只听别人说过当时在岩心河对付温如玉的时候,木鱼处事十分的果决,安安一直为自己没有去岩心河看木鱼身为主子雷厉风行的那种样子而苦恼,这次安安亲眼所见,不免觉得有些振奋。“娘娘这话就是在污蔑奴婢了,您原是因为被砍了玉兰不高兴,现在却将这由头扯到奴婢身上,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奴婢不服。”如雪明明是狡辩,但是偏偏语气不疾不徐,倒真有一种理直气壮的感觉。“你不服?”木鱼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冷笑了一声:“呵。”这时候,正巧黄婷过来落霞宫,她听见了如雪的话,又见木鱼被如雪气的不行,于是开解木鱼道:“娘娘,您是主子,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当奴才的哪里能有什么服不服的,就凭这话,如雪那蹄子就是错了。”“她本来就错了,不过就是几株玉兰而已,没了就没了,还能如何,本宫不在乎,不过她这奴才竟然胆敢以下犯上,本宫身为皇贵妃,岂能容忍的了她这样的挑衅。”木鱼越说越气,最后冷眼道:“再说了,别说是她,就算是她的主子白芷婷也谈不上与本宫平起平坐,白芷婷见了本宫还得磕头请安,本宫教训一个如雪足够资格了。”如雪也是倔脾气,她听木鱼这样说白芷婷,心里不服气,但是好歹不敢再顶撞木鱼了,于是只好将头偏向一边,一声不吭的抗议着。可即使如雪不再开口说话,木鱼也难消气,只听木鱼将声音压低了些,怒道:“来人,给本宫把这不知死活的奴才带下去,四十大板,打死了算本宫的,打不死,本宫就算在你们头上。”“是。”黎嬷嬷一边应着,一边就要去抓如雪。如雪拼命的挣扎,因为用力,她的脸上近乎扭曲,鲍公公与捷儿见势,上前帮黎嬷嬷压制住如雪,三对一,这下如雪动不了了,而跟随如雪来落霞宫的那些奴才们自然不敢帮如雪,只畏首畏尾的站在一旁。如雪心里暗骂自己带来的这些人都是废物,然后又对木鱼警告道:“皇贵妃娘娘,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打死了我,我家主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雪身为一个奴才,语气蛮横的不行,黄婷听不下去,于是索性一巴掌扇在如雪脸上,将如雪的脸打的歪向一边:“你家主子再能耐,位份还不是低皇贵妃娘娘一等,她有什么资格护你。”如雪生生受了黄婷这练武之人的一个耳光,脸上立时红了起来,现出明晃晃的一个五指印。安安见黄婷这样维护自家主子,加上如雪被打,心里十分畅快,但是也不想继续让如雪影响木鱼与黄婷的心情,于是拉着黄婷,说道:“罢了罢了,梅夫人何必为这样的人生气,让奴婢我来堵住如雪的嘴,看她还嚣张什么!”说着,安安取出一块紫色的手帕,然后将其捏成一团,得意洋洋的走向如雪。“木安安,你敢!”如雪有点惊慌地看着安安。安安一把将手上的东西塞到如雪的嘴巴里,塞得紧紧的,叫如雪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唔唔”的叫着。安安拍了拍手,故作无辜样子,瘪嘴道:“堵都堵了,你看我敢不敢。”黄婷“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正了正色,掸掸自己的袖子,姿态悠闲的冲着挟持住如雪的人道:“把人带下去,记住你们娘娘的话,这样的狗奴才一定要打死了来。”“是。”黎嬷嬷、捷儿与鲍公公三人异口同声,挟着如雪一同退下。其余那些跟着如雪来的宫人见如雪遭殃,于是都十分识相的行礼告退,木鱼没有为难他们。不请自来的人都散了,木鱼却没有回内室的想法,她眼眸低垂,看着那一株株被砍的只剩下一小截树头的玉兰树发呆。黄婷见木鱼表情有些怅然,于心不忍:“娘娘,你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你这样叫人看了难受。”木鱼闻言,拧着眉,抬眼看向黄婷,犟道:“本宫为什么要哭,本宫现在很好,没有期盼的话,本宫便没有苛求,便容易满足,本宫的宫里少了几棵树,本宫觉得非常好,这样还可以让本宫手底下的人乐的自在,有什么不好!”“姑娘…”小平挽住木鱼的手,不知该怎么安慰木鱼。木鱼深吸了一口气,她眼里盈着泪光,反握住小平的手:“你去拿酒来,今天本宫心情好,本宫要与梅夫人畅饮几杯。”“好。”小平点了点头,带着安安下去备酒。当伤心人遇到伤心事,除了酒,没有别的可以应景的了。一刻钟之后,内室里,小平与安安将兰生酒备好,还拿了一些干果给木鱼和黄婷配酒吃。兰生酒又称“百末旨酒”,意为百花所酿之酒,味道很香,宫中妃嫔常常饮它,木鱼本不爱兰生酒,但是黄婷喜欢,因为待客之道,所以安安与小平特地准备了此酒。女人喝酒爱慢慢的品,才三杯下肚,黄婷就已经陪着木鱼静坐了有一会的功夫了,这期间,除了崔嬷嬷进来报告如雪不堪刑罚而死的消息之外,黄婷与木鱼几乎没有说过话。再一杯酒下肚,木鱼将手上的黑陶高柄杯轻轻搁在八方桌上,她趁着自己现在有三分醉意,足以壮胆,于是突然开口对着自己面前的人,唤道:“黄婷。”“嗯?”黄婷转头,有些奇怪的摸了摸后颈,木鱼基本不这样对黄婷自呼其名。木鱼低下头,她不敢直视黄婷的眼睛。黄婷见木鱼逃避自己的视线,更加不明所以了。两个人默了一会儿,木鱼的声音才又徐徐响起,黄婷听见木鱼对自己说:“对不起。”“娘娘为什么要同黄婷说对不起?”黄婷觉得自己一头雾水,这情况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