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木鱼索性豁出去了,于是一闭眼、一咬牙,直接将自己心里该说给黄婷听的话说了出来:“雷席死了。”“什么?”黄婷手上握着酒杯的力道不自觉的加大了,她整个人不受控制一样的站了起来,酒水洒了一手。木鱼见黄婷这样,心里也难受起来,仿佛回想起了当日的场景:“封胥山那次,本宫承雷席所救,后来,有人追杀本宫,雷席因此枉死。”黄婷手上轻微的颤抖着,她将酒杯放到桌子上,想要克制自己的失态,她轻抚胸口,难看的笑道:“娘娘在说什么笑话,您醉了。”“本宫没醉。”木鱼也站了起来,她终于直视黄婷,语气坚定:“你知道的,本宫没有玩笑。”“不!”黄婷拼命的摇头,还捂住耳朵:“娘娘,黄婷一定是幻听了,是不是?”“别这样,黄婷。”木鱼克制着眼里的酸涩,她把黄婷的手从黄婷的耳朵上拉下来,然后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块折叠着的青色绣荼蘼花的丝帕:“这里面包着的是雷席蓄起来的胡子,本宫想…你如果能收下,或许这也是雷席陪伴着你的一种方式。”黄婷接过木鱼递过来的帕子,在打开那帕子的时候,黄婷的手不自觉的在发抖,比之前更为严重。“雷席他很爱你,他说他希望你过得好,因为只要你好了,他就会好。”木鱼将那时候雷席的话转告给黄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些美好的岁月突然都浮现在黄婷的眼前,她从未想过雷席会这么年轻就死掉,她以为自己离开了雷席,他也可以活的很好,但是其实不是,他最终连平安的活着都做不到。黄婷终于捂着嘴巴哭了出来,像是小猫的呜咽声,叫木鱼听了也忍不住掉下眼泪。哭了一会之后,黄婷勉强镇定下来:“他死的时候,痛苦吗?”黄婷问这样的问题,让木鱼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你还是别问了。”雷席死的那么惨,木鱼尚且受不了,何况黄婷呢!“娘娘!”黄婷急急的伸手去抓木鱼的手腕:“你告诉我吧。”黄婷的眼神里有木鱼不能拒绝的感情在,而且黄婷确实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木鱼没有隐瞒的理由。木鱼走到窗前,她背对着黄婷,仿佛这样说话的话,心里会好受一点。“一刀毙命,他的头和身子…分开了。”木鱼仔细的揣摩措辞,想要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没那么吓人:“不过很快,就一瞬间,他应该…”木鱼想说他应该不会很痛苦,但是黄婷突然狼狈的叫了一声:“啊~”黄婷声音尖锐,打断木鱼道:“娘娘,娘娘别说了!黄婷刚才想了想,您确实没醉,是黄婷醉了,黄婷先告辞了。”黄婷说完,也不等木鱼反应,就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木鱼看着黄婷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只是无力的靠在墙上。木鱼知道自己欠了雷席的,也就是欠了黄婷的,此后,在这宫里,木鱼又多了一笔债。就在木鱼陷入沉思的时候,小平进来通报,说是外面又有客到访,于是木鱼便走去落霞宫里的会客厅。会客厅内,一个身穿翡翠撒花洋绉裙红绫袄,脚上是青缎粉底小朝靴,头上梳着回心髻,插着云脚珍珠卷须簪的女子端坐在主位右侧的血檀交椅上。木鱼向前走了几步,那女子听见木鱼的脚步声回头,木鱼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微笑着问道:“白贵妃怎么来了。”正如木鱼的话,来人可不就是白芷婷嘛。“皇贵妃娘娘这话说的就奇怪了,您把芷婷的宫女打死了,还问芷婷为什么来此。”白芷婷一开口便是兴师问罪。木鱼也不惊讶,早在看见白芷婷的时候,木鱼就知道对方一定是来为自己的奴才讨公道的。“哦~原来是为如雪那丫头啊,白贵妃,你可知道本宫为什么要打死她吗?”木鱼在主位左边的位置坐下,笑得高深。白芷婷也跟着笑起来,明显的话里有话:“芷婷不知道,如雪那丫头做事一直仔细,为人也低调,芷婷寻不出她的错处,倒是娘娘您,芷婷看不明白。”这意思就是在说木鱼有不是之处了。“呵,好一个做事仔细、为人低调的奴才,看来白贵妃对自己的人认识的还不够清楚啊。”木鱼斜靠在椅子的左扶手处,姿态慵懒:“好,那就让本宫告诉你,如雪为什么会被本宫处死吧。”这时候,安安从外面端着茶水准备走进来会客厅,被小平拦住,小平摆了摆手,示意安安现在先别进去,想来里面的人也没心情喝水。安安会意,又将东西端了回去。会客厅里的人不知道会客厅外面的小插曲,还在继续自己的话题。“因为…”木鱼说着,顿了顿,她本是垂着的眼帘突然抬起,语气冰冷如霜:“如雪她和你一样,不懂规矩!非但见了本宫的面忘了行礼,还口口声声振振有词,惹得本宫不快。”说到最后,木鱼还重重伸手在座椅的右边扶手处拍了一下,以此显示自己的威严与愤怒。白芷婷“哼”的一声,忽然就恼了:“娘娘你说如雪就说如雪,别扯上芷婷,芷婷承皇上恩惠,在这后宫中可以不用拘泥于礼数,所以你说的行礼之事,芷婷根本无需做。”好一个在后宫中不用拘泥礼数,如今白芷婷身为贵妃,后宫里需要白芷婷将礼数的人除了沈佑礼之外,不就只剩下木鱼一个了吗,木鱼怎么会看不破这个,沈佑礼真是好样的。木鱼被气的已经不想说话了,白芷婷却不依不饶起来:“芷婷与皇贵妃娘娘一样都是伺候皇上的人,还希望娘娘以后不要再为难芷婷了,更不要再对芷婷身边的人下此毒手。”白芷婷字字句句都好像是木鱼在找茬一样,叫木鱼听了好不生气,木鱼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白芷婷,然后冷冷说道:“下毒手?本宫看你怕是脑子有问题吧,需不需要本宫找个太医来给你瞧瞧。”白芷婷如木鱼所想的一般勃然大怒:“娘娘怎么这样说话!”“这样说话怎么了,本宫还有更难听的话呢!”木鱼攒了一脸的傲娇相,挺了挺胸,还做出一副凶样:“本宫劝你和你手底下的人都最好安分一些,没有人想要勾心斗角的生活,本宫过日子只求一个清净,可若是有人进犯加害,破坏了这份平衡,本宫也并非忍气吞声的人,不管是谁让本宫不痛快了,本宫都定会十倍百倍的要回来,本宫眼里揉不下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