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沈佑礼第一次真正对着木鱼生气,即使沈佑礼不说,木鱼也懂,这次与上次自己掌掴姜素谨之事不同,这次,他真的认真了!
这一天可真长啊…
自木鱼于虞花宫处置姜素谨那日后,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在此期间,沈祐礼不曾再来过落霞宫,于是宫内皆传言木惠妃狠虐失德,因此失了皇帝的欢心。
因为宫里没了皇后,凤阳宫无主,所以便没了晨起请安的礼节,木鱼不用每日早早的出门了,便日日的把自己关在书房内,因为心中郁结,所以木鱼不爱开口说话,人也日渐的消瘦起来。
在木鱼同沈佑礼这一个月的冷战期间,温月来过落霞宫两次,木鱼皆以身体不适为由,推了不见。
后来就有人说木鱼目中无人,如今升了妃位,竟然看不起与自己同一位份的温月,怕是要慢慢的惹起众怒,甚至还有人猜测木鱼不久就会在落霞宫呆不下去,被贬至谢芳阁去,因为皇上是不会喜欢这样一个嚣张跋扈的女子。
木鱼听小平提起这些传言,只道是好笑,木鱼虽然没有多么聪慧的头脑,但却也知道如何俘获一个男人的心,对男人,尤其是像沈祐礼这样的男人而言,你若是事事顺着他,只会叫他觉得你普通,毫无吸引力,因为他的身旁从来不缺低眉顺眼的女子,但你自然也不可太过忤逆于他,他毕竟是皇帝,没有人可以对着他一直使小性子、小脾气,所以一个月的时间在木鱼看来不会多,也不会少,时间刚刚好。
于是第三十一天的清晨,木鱼便早早的等候在正仁堂的门口,她知道每每在德政宫早朝过后,沈佑礼都会在正仁堂处理朝政。
“仁德”二字对于君主而言是多么难得,木鱼一眼就瞧见正仁堂前拼接的汉白玉雕的狮子背上那一件碧霞云纹的花袄绣着的是一个大大的“仁”字,至于德政宫门口,木鱼听说那有两条栩栩如生的金龙,双龙戏珠,龙是真金打造的,至于珠子是镂空的翡翠球,据说翡翠球的中间有一个八面玲珑骰,那八面玲珑骰的每一面都有一个由红宝石镶嵌而成的“德”字,光是听起来就奢华无比,只可惜木鱼却不能看到,因为德政宫那是庄严的早朝宫殿,后宫中除了前皇后陆曦月因为封后大典,在德政宫受百官朝拜时有幸得以见过,别的女子皆是见不到的。
在外守着的福德知道木惠妃先前惹了皇上生气,如今见她在这儿执意等着,便好意的提醒道:“皇上自退朝后一直面色不佳,想来安王在里面劝慰已久,若是稍后皇上宣了娘娘进去,还请您谨慎伺候着。”
福德好心,一番话又说的诚恳,木鱼全程浅笑着虚心受了。
“多谢福公公提醒,以后木鱼在这宫里若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公公多多指点才是。”木鱼福了福身子,卸下手上的玛瑙粉镯,小平赶紧从木鱼手上接过,将那镯子递给福公公。
木鱼与小平是聪明人,都知道面前这人虽然只是一个太监,但是他福德在沈佑礼面前却十分当红,只这一点便足够大家巴着福德,因为若是有人想知道皇帝的心思,那么瞎猜是没用的,只有从福德身上下手最合适。
福德推辞不过,倒也大方的收下,他在这宫中时日久了,深知沈佑礼的脾性,这木惠妃娘娘一举一动既然能牵动沈佑礼的情绪,那么她的未来必定不可小觑,再加上她今日与自己说话的时候谦逊有礼,以名自称,而不以位称,说明她能屈能伸,识得大体,于是福德更是觉得她厉害,心生佩服,此时若是自己执意不收这份礼,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福德收了礼后,倒也不再与木鱼说话了,各自规规矩矩的站着。
没一会,木鱼便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于是向着门口看去。
沈佑戾一出来就看到木鱼吹着风站在一旁,她的手呈握拳状缩了起来,他记得这是她受冻时候的小动作。
有的人怕受冷,有的人怕受热,而木鱼身体不好,总是冷受不住,热也禁不住,风吹多了还头疼,因此过去在安王府的时候,木鱼总是讲究的很,再加上沈佑戾紧张她,哪里有像这样的时候。
如今木鱼这样随意的站在门外,没有随身带着暖炉,更没有披风盖头,像寻常妃子一样为了取悦帝王而煞费苦心,按理说这本是沈佑戾送木鱼进宫的本意,他原应该开心才对,可是为什么他心里却憋闷的紧。
木鱼自然也看见了沈佑戾,两人互相点头示意,权当行了礼。
沈佑戾心里很清楚这次从天佑寺回来之后,木鱼就变了,人心啊,总是叫人猜不透,也抓不住,可即使是这样,那又如何,他有足够的自信,也十分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无论何时何地,木鱼绝不会做对他不利的事。
过去,现在,将来,都是如此。
福德朝木鱼使了个眼色,木鱼便向正仁堂内走去,与沈佑戾擦肩而过。
沈佑礼正低着头批阅奏折,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沈佑戾,于是笑道:“你怎地又回来了。”
木鱼闻言愣了愣,然后想到沈佑礼说的应该是刚刚出门的沈佑戾,于是只得尴尬的站着。
沈佑礼听不到回答,抬起头朝那人看去,这才知道是木鱼来了,只见她整个人拘谨着看向自己。
“你怎的过来了?”沈祐礼诧异,他从未想过木鱼会找过来,她不像是会主动示好的人。
木鱼闻言,以为沈佑礼不愿意自己过来,心内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只得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她还真的不适应这种场面,手脚都不自在起来,但又想到反正不管怎么样,都要遵守礼节,于是先行了礼,然后等自己整个人缓过劲来了,方才解释道:“臣妾熬了碧粳粥,熬多了,所以想着带来这里,让皇上也尝尝臣妾的手艺。”
木鱼脸皮薄,虽然知道自己是过来求和的,心意很重要,但实在是过不去心里的坎,不好意思说那是自己特意为了沈佑礼熬的,所以话说到嘴边也只得改了口,然后思及自己在门口站的太久,于是踌躇着说道:“虽然现在是三月底了,再过六天便是立夏,可是外面还是天寒,臣妾没成想到要等,所以便没有嘱咐人将粥热着,这会儿碧梗粥怕是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