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她……”缓缓地,夏司令终于开了口,嗓子沙哑到不行。
她突然就笑出了声,“托您的福,我母亲在我找她的这十年里,被乔国章折磨的遍体鳞伤,现在还是医院里昏迷着。”
这句话无疑是把在场的人所有的希翼全部击垮,她明白,语言的伤人程度大概就是这样,越是讥讽就越是刺骨。
她听见夏司令的拐杖重重敲击木质地板的声音,“玉清,备车!”
冷不丁的,她还是他浑厚的声音吓了一跳。
夏蝉站起身,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皮肤上的粉底在灯光的照耀下越发的惨白,“夏司令,我的要求,是把我母亲,送到军区医院,以及,不能伤乔国章一分一毫。”
对面的夏司令气的猛地摔了拐杖,“你这丫头到底是什么做的?那畜生把玉兰伤成这样你还要保他?”
她突然就笑了,那件红色的针织外套配上她的黑发,莫名的增添了几丝的邪魅。“您还知道他是个畜生?您送我母亲过去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您念着您的威望您的名声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如今您知道他是个畜生了,我跟我母亲被锁在储藏室的时候你在哪里!”夏蝉的声音开始嘶吼,她一步一步的迈着步子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丝毫不惧怕面前这位长辈周身冰冷的气场,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外公,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夏司令突然就站不稳了,身子重重的跌进沙发里,面无血色。
“我说过,乔国章的命,只能我亲自取。还有,希望明天我去探望我母亲的时候,是去军区医院。”
夏蝉说完,转身走出了那幢洋房。
她知道,外公念着愧疚之情,定会把母亲转移,但是乔国章,估计不用多久他就知道母亲被人救走了。
即使沈默已经另外又送了一个人进去,想要瞒天过海,还是有点难,而现在,她要把跟沈默离婚的事情处理好,再去解决他。
这么想着,她便去找了城焱。
许久未见大师兄,突然再见面,竟多了一丝丝的牵挂,毕竟在那段难熬的日子里,她和夏溪大师兄也算是一起挨过刀子的。
只不过和沈默在一起之后,她的日子过得太顺心了些。
沈默给她的,她已经不能再去奢望了。
夏蝉没想到,她再一次推开八街酒吧的门,竟然是这么久之后。
而当她窝进包厢的沙发里之后,城焱命人送来了一个盒子。
她看都不看,就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来是为了这个?”夏蝉扬了扬眉,握着那杯玛格丽特,有些眩晕。
城焱一边抽着烟一边开口道:“你找到阿姨之后,定要用这玩意。”
那杯已经见底的玛格丽特被她放在桌上,夏蝉抬起白皙的手腕,开了箱,箱子不大,那把92F就那么静静躺在那里。
城焱手上有不少的枪支,其中以AK47最为常用,但是夏蝉不喜欢,她偏偏喜欢这把意大利伯莱塔,银黑色调,光怪陆离,又多了一股肃杀之气。
“真就这么打算一枪崩了?”
夏蝉勾了勾嘴角,没有回答城焱的问题,直接就一枪崩了,怎么可能,至少要折磨个七七四十九天啊,等到意志力快要被她消磨殆尽一心求死的时候,再来一局。
玩游戏,她可有的是耐心。
“师兄,帮我联系一个沈默查不到的律师,拟一份离婚协议。”
城焱傻眼了,怎么前些日子还是他们面前秀恩爱不怕死的人,现在就要离婚了?“怎么回事?他对不起你了?”
“没有。”夏蝉握着那把手枪,在手上转了几圈砰的一下扣在茶几上,抬起头盯着那双凤眼,“师兄,当年陈茂那一枪你帮我顶了,如今乔国章我不能再送一个人进去了。”
她明白,城焱也明白。
当年他替她进了局子,一待就是三年,无非就是不想让她一个姑娘家从此有了案底,他自始至终都清楚,夏蝉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刀尖舔血的人,分分钟都在走钢丝,可是她呢,夏司令正正经经的外孙女,不能走这条道。
城焱笑道:“你要是真崩了,沈默绝对敢为了你去顶。”
是,她就是笃定了沈默这份爱,才不肯让他去趟这浑水。
太脏了。
“师兄,沈默一个身家干干净净的人,不能因为我而脏了。”
城焱抽着烟,没说话,夏蝉不清楚,他清楚,沈默的背后,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干净。
就算没有他的手黑,也白不到哪里去,这么大的一个沈氏集团,怎么可能十几年走过来不沾点血?
“蝉子,你怎么就没想到,你真崩了乔国章,夏司令也会找一个替死鬼给你呢?”
夏蝉愣住了。
没说话,是啊,她忘了,以外公那份愧疚,就算她真的杀人放火了,也会有人给她顶下来的,不过,她大概不需要了。
什么仇什么怨,都要自己来了结。
夏蝉拿起那把手枪,直接塞进后腰,出包厢的门之前,又回头冲着城焱笑道:“师兄,要是你的仇家帮你顶了罪,你真会开心?”
答案是,不会。
你有多恨一个人,你就有多希望他们别来干涉你的人生,乔国章是一样,夏司令,也是一样。
夏蝉再回到她跟沈默的那幢别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墨色的天,微凉的风。。
她直接脱掉衣服一头扎进浴缸里,整个身子浸在水中,终于是放松了下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糟心了。
夏蝉把头枕在浴缸上,闭上眼睛,有些发困,真是难得,竟然会困。
这些日子,她也是真的没睡过一个好觉。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感觉有一双熟悉又温热的手掌托住了她的头,整个身子轻飘飘的,好像被人抱了起来,那个怀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可是她没睁开眼,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被沈默抱在怀里。
夏蝉以为,沈默会帮她擦拭好身子然后送她回床上去睡觉,可是沈默没有。
他脱掉自己的衣裤,高大的身躯和她一起挤在狭小的浴缸内。
沈默本想抱她到床上去睡,可是又怕吵醒了她,便由着她,和她一起在温热的水里取暖。
过了好一会,等到水都快冷了,她被挤得终于是受不了,睁开了雾蒙蒙的眼,看着面前这个一丝不挂的男人,抬起手臂挂住他的脖子,“你打算和我在这里睡一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