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一下台就看到了在一旁等她的叶若寒,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西装,戴着金丝边的眼镜,周身都是一股读书人的气质,完全不似杀伐决断的商人。不过原亦安曾告诉过她,这一切都是假象,作为原亦安至上主义者,她当然是完全相信他说的了。
她礼貌地冲他微微点头,就去了休息室换衣服。
开门前温言还是深深呼了一口气,她对陌生人的接受程度似乎比之前好一点了,如果贺子谦知道的话,一定要说给她放鞭炮庆祝了。
叶若寒的车是一辆看起来很低调的卡宴,他很绅士地替温言打开车门,怕她觉得不自在,还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我只是午夜十二点的南瓜车,后天你的专属司机就回来了。”
温言不知道怎么回他,只能低声说了一句,“麻烦您了,老板。”
叶若寒笑着摇了摇头,系好自己的安全带,“我本来还在想,你该怎么称呼我,最正常的应该是叫大哥,可那样我就比原亦安生生低了一辈,叫叔叔吧,我又实在是没有他那样大的心,老板嘛,还不错。”叶若寒说话的时候语速总是很慢,曾经不止一次地被白景嘲笑,说他已经开始提前适应五十年后的生活了。
“在vk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叶若寒随口问。
“嗯,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温言说出口的喜欢就是真的很喜欢。在来vk前,她已经三年没有碰过任何琴了,温少城不喜欢她把精力过多地放在研究之外的其他地方,认为那是不务正业,所以她上了大学以后,就很少弹琴了。
“那就好,以后有什么麻烦可以找我,不用见外。”
温言不知在想什么,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叶若寒也很苦恼,他不知道原亦安究竟对她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只是单纯地认了一个小侄女还是……他摸不清他的想法,也就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在她面前多提提原亦安的名字。
还好温言先开了口,让他不用再继续苦恼下去了,“老板,您和小叔叔认识很久了吗?”她的语气里带了一丝犹豫和小心翼翼,叶若寒敏锐的察觉到了,但他最多会以为原亦安对人家干嘛了,把小姑娘吓得话都不敢问。
殊不知,这是温言第一次,想要了解一个人。
叶若寒打开了车载音响,是Adam Hurst的一首大提琴曲,“我和亦安是大学同学,认识也有11年了,那时候,我们也就和你现在差不多大,一转眼都要三十岁了。”
温言觉得,她猜到她哥死活都不肯叫原亦安小叔的原因了,原来他们只相差一岁。
“我一直很佩服亦安,他似乎总能不费力气地把任何事都处理得很完美,我都没看到过他着急,他好像永远都是那么从容不迫……”大提琴的声音低沉而深情,温言静静地听着有关那个人的,她不知道的过往。
“大三的时候,我们一起去A国做交换生,在那里待了两年,那边的教授很看好他,想让他申请读他的研究生,也就是那时候,原伯母住院了,公司都快乱套了,原伯父不得已出来主持大局,可毕竟年龄摆在那,力不从心啊,”叶若寒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些不明的情绪,似乎又陷入了那时候的回忆当中,“你应该知道,原家大哥无心从商,到最后还是要亦安接管原氏,于是他回国了,一边照顾伯母一边接手公司事务。那时候他大学刚毕业,22岁,公司里很多人不服他,明里暗里地给他下绊子,他也不耍什么手段,就是闷头干,慢慢的,大家看见了他的能力,不服的声音也就小了。”
“他接管公司的时候,原氏地产还只是一个s市本土企业,现在已经是全国十大地产之一了,他只用了七年。”
温言没有见过原亦安那时拼命工作的样子,但她可以想象得出,深夜的灯光下,他专注地坐在电脑前,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敲击或是翻动着文件,偶尔会微微蹙起眉头,身后是这座城市的夜幕。
那是稚嫩的原亦安,是孤独的原亦安,是她所没有见过的原亦安。
晚上,温言脑中还记着叶若寒和他说的那些话,她打开了电脑,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原亦安的名字。
介绍很多,几乎都和原氏地产有关,列举着他的成就,冰冷的文字罗列,和她认识的那个活生生的小叔叔,很不一样。
温言摩挲着手机的屏幕,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没有睡吧,发一条信息不会打扰他吧?
z市
原亦安刚回到酒店就躺在了沙发上,方才的饭局上他喝了不少的酒,现下酒劲上来了,身体便有些不太舒服了,尤其是头有点晕。
不知道叶若寒有没有记得帮他送温言,他要打个电话问问他,这是原亦安昏睡过去前最后的念头。
“嗡——”手机的振动把昏昏欲睡的他拉了回来,原亦安揉了揉眉间,坐了起来,怎么差点在沙发上睡着?
“小叔叔,老板说你周三就会回来了是吗?”他看到了温言的信息,无声地笑了,他的小朋友这是,想他了吗?
当然他没敢这么回,刚和她拉近了一点距离,一夜回到解放前就不好了。
他举着手机一边给她发着语音,一边往卧室走,“嗯,一定亲自去接你,不会让别人代劳的,放心。”
周三下午,原亦安回了s市,回家放下行李只休息了两个小时,他就去了vk。今日来的很早,他特意挑了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大厅的灯光恰好在这里投下一片阴影,将他隐在黑暗中。
他坐下的时候,温言还剩一曲,是亚当·赫斯特的大提琴曲Absence。灯光幽深的舞台,只有她一人,像一只离群的雁,孤身坐在舞台中央,着一身香槟色礼服,一低首。长长的黑发飘在肩头,散落额前。
开场是静谧的,他坐在台下,静静地看着她,她是从容的、安静的,好似从未紧张过什么。一低手,一落弦,低低的呜咽似的音符流淌出来,台下的人都在看着她,有赏乐的,也有赏人的。
他看着她,浑然不觉身边坐了另一个人,“怎么,看入迷了?”是叶若寒略带戏谑的声音。
原亦安的目光依旧没有移开,语气里带了一份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和,“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