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曲终了,温言收了琴弦,把琴交给了上台的工作人员。
原亦安看她站起身,也站起来拍了拍叶若寒,“好了,我要去当司机了。”
叶若寒也不说话,只是喝了一小口杯中的酒,心道:看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比签一个大单还急不可耐。
温言刚下台,意料之外的状况发生了,一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舞台边上,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温小姐,在下倾慕小姐已久,想请小姐喝一杯可以吗?”
温言毫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冰冷,“不去,请让开。”
“嘿,别给脸不要脸……”那人见温言不搭理他,恼羞成怒就要去拉她的手。
原亦安看到这一幕,脸色唰得就变了,大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温言看这人实在是不知进退,也没再客气,直接钳住了他的双手来了一个过肩翻,然后踢了一下他的小腿,那人就跪在地上起不来了,只是哼哼呀呀地喊着疼。
原亦安来到她面前的时候,显然已没什么用武之地了,李经理带来的保安也是。李经理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没反应过来,说什么别让旁人欺负了去,看这架势,这位小祖宗好像也用不着他们保护。
“没事吧?”原亦安把那位还在哼哼的主踢到了一边,心疼地举着温言的手看了看。
他这是在,担心她吧?温言轻轻摇了摇头,一时忘了把手抽回来,“我没事,他可能有点事。”
“愣着干嘛呀,拖出去拖出去。”回过神后,李经理忙指挥着保安把那位已经不知谁家的的少爷拖走。虽说来vk的人个个非富即贵,但叶家也不是得罪不起,更何况惹到了旁边那位,自求多福吧。
“等一下,”原亦安放下了温言的手,走到被保安架着的男人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脸以示警告,“以后记得先看清是谁的人,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胆子。”
与方才截然不同,原亦安此刻的语气,冰冷且带着威胁,身侧的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温言看他心情不太好,走过去拉了拉他的手,扬起脸讨好地笑着,“这下你该相信我有自保能力了吧?”
原亦安看着那笑脸,戾气似乎淡了些,她这副样子,好像一个向家长求表扬的孩子,“是是是,我们阿言最厉害了。”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在旁人看来,无限宠溺。
“咳,”叶姓旁人轻轻咳了一声,示意他的存在,“那个,我保证这种情况绝不会发生第二次。”
“你心里有数就好,”原亦安伸手理了理温言的头发,语气淡淡的,差别待遇不是一般的明显,“好了,我们走吧。”
他不知道,此刻温言的心里因他随意的一句话而翻江倒海,他叫她“阿言”。
在a市,“阿X”是只有关系最亲近的人才能喊的昵称,她曾经很羡慕苏翎,尤其是苏叔叔喊她阿翎的时候。
而她,从小到大没有人这样喊过她,奶奶没有,父母没有,哥哥也没有,他们更多的,是直呼其名。
阿言,阿言,这个她一直渴望的称谓,居然是他给她的。
从vk会所离开、上了原亦安的车、回到宿舍,这一过程中温言的大脑一直处于空白的状态,或者说,并不完全是空白的,她的脑中就像是装了一个复读机,反复回荡着原亦安当时的声音,“阿言,阿言,阿言,阿言……”
那些声音起起落落,她也不知道那种感觉该称之为什么,起初能很清晰地知道那些声音只存在于脑中,是虚幻的,可是慢慢的,竟然有些耳鸣的错觉。
下车的时候,原亦安好像和她说了些什么,可她已经完全听不到外界的一点声响了,只看到他的嘴唇张张合合,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不然怎么会在她极其敷衍地点了点头后就轻易放她走了呢?
原亦安安慰女孩不要把今晚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时候,她只是点了点头,看不出什么情绪,他隐约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可是具体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可能只是被吓到了吧,他只能这样想。
不过今晚,怎么突然就想叫她阿言了呢?好像只是随口叫的,可是竟莫名的很喜欢这个称呼,他好像并没有听到有别人这样叫她。就这么决定了,以后这就是他的专属称呼了,他心情颇佳地启动车子离开了S大,却不知道,温言的此刻的状况,很糟糕。
用尽仅剩的那点力气爬上楼后,温言的脚步已经有些虚浮了,脸色也肉眼可见得苍白,她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地挪到了宿舍门前。从包里拿钥匙的时候,她的手还在轻微地发抖。
还好,只用了两次就顺利地把钥匙插进了锁孔里,还好,不然以她以前发病时的经验来看,第三次不成功的话,她就要把钥匙扔出去了。
高洛还没回来,她打开大灯,焦急地把桌上所有的收纳箱都翻了一遍,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不对,不会的,贺子谦一定会给她带一点的,到底放在哪里了啊?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要屏蔽掉耳边那些没有停过的声音,然后目光移向了柜子里的行李箱。
果然,还有一点。最后她实在行李箱的夹层里找到了那个极小的玻璃瓶,是她前几年经常吃的治疗社恐的药。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贺子谦一直在试图减轻她对药物的依赖,来s市的前两年,她基本不需要用药物来控制情绪波动了。
因为那些都是处方药,她自己买不了,贺子谦又怕她在s市有什么突发情况,才不情不愿地给她备了一点。
吃了药后,温言无力地瘫坐在了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耳朵里的声音好像小一些了,方才额上的冷汗慢慢变凉,如同她此刻的心。
怎么会这样呢?她不是一直,很想要这个称呼吗?她不是一直,想有人能这样叫她吗?她不是一直,想有人能喜欢她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害怕呢?
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有些过分安静了,那些声音好像已经完全消失了。她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前额,从包里摸出了手机。
“贺医生,我刚刚吃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