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放心吧,从前吃过的亏,如今我自然会小心一些。”
陈子霖点头,临出门时,又特意吩咐道:“皇后解了禁足,你千万记得备一份厚礼送上,不管以什么理由,万万不能叫皇上猜疑才是。”
陈姝姚自是不甘,最后也只得应承下来,“还请兄长放心。”
梅若华快步至皇后宫中,此时宫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宫人,见她前来,纷纷行礼,“见过王妃。”
梅若华未停脚步,走进殿中这才发觉皇帝也在,连忙上前行礼。
“王妃起身吧,想必王妃也是为皇后而来,如今朕便不在此处打搅你们了,你们有什么话,只管痛快说去吧。”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要起身相送,却被皇帝拦下,“你身子不好,如今还是莫要来回走动了。”
皇后也并未勉强,顺势坐了下来,眼看宫中一下子走了大半奴才,殿中这才清净下来。
“娘娘怎么也不差人送个口信,我在宫外,若不是陈子霖匆匆进宫,惹得我怀疑,恐怕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晓此事。”
梅若华说完,皇后确是轻叹口气,“一朝一夕之间的事,谁又能保证往后再无变故呢?”
梅若华听闻这话,一时哑然,许久这才开口劝说道:“天命之事自是无奈,只是娘娘,若今朝认命,只怕往后便再无翻身余地了。”
辰贵妃从外头进来,刚好听见这句话,脸上不自觉带出几分凄然之色,只是唯恐自己唏嘘,再勾起皇后娘娘伤心事来,最终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坐在皇后身旁。
如今显得有些干枯的手指拂过坐下凤椅,皇后不知回忆起多久前的时光,轻笑说道:“如今再坐在这个位子上,感受却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辰贵妃转过头去,莫名觉得有些眼眶发酸,庆嫔在一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不必多说一句话,却是感同身受。
梅若华无声叹了口气,如今再谈这些,恐怕心中只会越发沉重。
“元宵生辰就快到了,妾身想着,还是要好好操办一番才是。”
皇后听见这话果真有了兴致,“如今一转眼的功夫,元宵也大了,想想又有了宝儿,是该好好操办一番才是。”
梅若华见她有兴致,连忙说道:“皇后娘娘知道,妾身是最不喜欢这些事务的,如今若要操办,还要多多倚仗您才是。”
皇后难得流露几分笑意,开口说道:“你惯是会说的,如今又拿这些话来讨我开心。”
几人见皇后神色放松许多,这才也松了口气。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时辰已然不早了,梅若华起身要告辞出宫,皇后屏退两旁宫婢,自衣袖中掏出一封信来。
“这封信,还请王妃代为转交。”
梅若华仔细收起来,这才开口问道:“可是要交给谢大人?”
皇后点头,又特意嘱咐说道:“此时千万不要让旁人得知。”
“妾身明白。”
梅若华说完,便转身退了下去,皇后站在廊下许久,这才转身疲惫回了寝宫。
“娘娘可要休息片刻?”
宫女上前询问,皇后却摇了摇头,“你下去忙吧,本宫想自己待上片刻。”
主子如此说,宫女也只好无奈退了下去,殿中四下静谧无声,却不是皇后心中真正的安宁。
梅若华恢复、、回府,一进门便瞧见了偷偷摸摸在墙边游走的元宵,忍不住皱眉上前说道:“如今再自己府中,你怎么还跟做贼一样?”
元宵被背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见是母亲,这才放下心来。
“母亲怎么走路一点声响都没有,吓孩儿一大跳。”
梅若华听得莫名其妙,“你自己这般鬼鬼祟祟的,还怕别人吓到你?”
元宵有些心虚,低头便要溜之大吉。
“站住!”梅若华觉察出一些不对,皱眉又将元宵叫了回来,“抬头给我看看。”
元宵不情愿抬头,露出了脸上一块块青紫伤痕。
“今日你又到哪里疯去了,如今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元宵噤声不敢说话,老老实实被梅若华领去了后宅。
“你身上的药呢?伤成这样也不知道自己涂抹一些!”梅若华半是责怪,半是心疼说道。
连忙自己上好了药,元宵乖巧凑到母亲身旁,撒娇说道:“母亲,今日孩儿不过是去军营与人切磋了一番,身上这些伤口都是小事,如今孩儿觉得武艺大有长进,母亲应该多夸夸孩儿才是。”
“夸你?”梅若华冷笑,一把揪住了元宵耳朵,“如今我没有责怪你就是了,你还敢开口讨要夸奖,你自己说说,你是想要什么夸奖啊?”
“孩儿知错了!”元宵吃痛,赶忙开口辩解道:“是父亲,是父亲带我去军营的!”
这话一说出口,梅若华果真松开了拽着元宵耳朵的手,冷哼一声,看着眼泪汪汪的元宵说道:“我就知道你自己没这么大的胆子。”
今日去军营,是元宵三番两次求来的结果,这话他自然不会说出口,只是可惜,如今还对此事一无所知的秦敛,就这样再一次被自己亲生儿子陷害,做了替罪羔羊。
天色已晚,秦敛匆忙从军营回来,便察觉府中气氛有些不寻常。
满头雾水走至内宅,却发觉屋中破天荒已经灭了烛火,秦敛不死心上前去扣了扣门,里头原本静谧无声,如今却是杀气腾腾起来。
容香站在门前,看了看自家王妃脸色,也只好开口说道:“王妃已经睡下了,还请王爷到别处歇息吧。”
秦敛满头雾水,“如今这个时辰,本王又能往哪里去。”
容香无奈,只得再次转过头来询问,却见王妃张口,轻轻说了一句,“爱去哪儿去哪儿。”
容香虽哭笑不得,却也只好如实说道:“王妃说了,王爷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轻轻摇了摇头,秦敛这才反应过来,“她是不是不想见我?”
“王爷即明白,还是早些去歇息吧。”
秦敛觉得自己着实有些无辜,整个人贴在门上大喊道:“若华,今日军中有事,我这才回来晚的,至于核桃酥,如今这个时辰了,我总不好再去敲门,将人叫起来买,你且将就一晚,明日一早我去给你买可好?”
他这一番话,听得屋中两人尽是一头雾水,梅若华皱眉问道:“这里头又还有核桃酥什么事?”
容香更是无奈,“我看王爷就是故意的,王妃还是赶快放王爷进来吧,否则指不定明日,满府的人都知道核桃酥的事了。”
梅若华如今冷静下来,心中火气也已然消了大半,“行了,这大半夜的,也别搅和的人人不得安生,去请王爷进来吧。”
容香心中总算松了口气,快步到门前将门打开,将秦敛请了进来。
“秦敛松了口气,将身上披风解下来递给她,开口问道:“如今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赶紧侧身给他使了个眼色,却不想还是晚了一步,秦敛轻笑着上前,刚要坐下,身下椅子便被人一脚踹开。
他还不曾动怒,梅若华却是怒气冲冲说道:“好玩吗?”
见两个主子吵架,容香有眼色,连忙退了下去,顺带着将房门管好,看顾着,生怕不相干的人再误闯进去。
“说吧,今日带着元宵做什么去了?”
秦敛原本淡定,如今却变了脸色,心中暗骂一声“小兔崽子,”开口赔笑说道“今日不过是去军营转了转,从前你也未曾过问这些啊?”
梅若华冷笑,“是,我从前我是不过问这些,不过你也不想想为什么?”
秦敛听完更是满头雾水,“从前不追究,如今却要问责我,这道理我可想不通。”
梅若华气结,只恨不得像对元宵一样,拎着他的耳朵好好问一问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元宵他说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你带他去军中历练,我不反对,只是你们对一个孩子又 怎么好下狠手?”
“下狠手?”秦敛听得目瞪口呆,“我手下的将士什么时候对他下狠手了?就今日这种力度,便是连我们往常切磋的一半也比上。”
梅若华听完,仍旧没好气说道:“那他怎么会带着满脸的伤回来?”
提起这个,秦敛才是生气,“原本两人切磋,便是互相补益的事,可他倒好,输便输了,毕竟他年纪尚笑笑,便是输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只是他今日做的太过分了些,丢了面子,还叫嚣要与人笔试文章。”
秦敛说着,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今日我当真是丢尽了脸面,一时恼怒,这才教训了他。”
梅若华忍俊不禁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不可思议问道:“这么说,他脸上的伤口是你弄出来的?”
“是啊”,秦敛应得倒是坦荡,只是梅若华瞬间变了脸色,抬手拿起桌上茶杯扔了过去。
秦敛反应迅速,一下子将茶杯接了下来,却不想里头根本不是空的,已经凉了的茶水,就这么猝不及防落了他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