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饮了杯酒,晚上睡得但是安生,梅若华起身,打了个哈切,开口问道:“王爷呢,怎么一大早又不见他人影?”
容香端了铜盆过来,轻声开口说道:“大理寺一早便有人来,说是原先的案子有了进展,王爷一大早便匆匆忙忙出门去了。”
梅若华皱眉,“王爷也是,他虽是主审,可未免对这案子也太上心了些,只怕往后还有的是事要忙。”
容香上前,伺候着她更衣洗漱,又亲自扶着坐到镜前梳妆。
“主子今儿是要出门?”
梅若华点了点头,“用过早膳你便吩咐人去备车马吧,今天无论如何,咱们都得去露凝香一趟。”
容香隐约猜到她所想意图,低声应下,这才转身下去准备。
弱弱待在自己院儿中墙角地界也不知落了什么,雨后竟然长出些娇嫩明艳的粉色花骨朵来。
“去寻些物件,将这花起了,放到屋里去吧。”
弱弱起身,拍了拍手上沾染的泥土,轻笑吩咐道。
一旁有侍女上前,瞧见那几朵随风摇曳的小花,嘴角撇了撇,“姑娘想要什么花没有,怎么偏偏瞧上了这些不值钱的东西?”
弱弱瞬间冷了脸色,不咸不淡开口问道:“依你来说,我应当养些什么?”
那侍女提起这个,顿时来了精神,“奴婢听说,王妃院子里种了许多牡丹,都是世间难寻的品种,姑娘如此受宠,何不开口去讨要几株?”
弱弱轻笑,只是笑容之下,满是冰冷寒意,抬手毫不留情甩了她一巴掌,又随手拿帕子擦了擦手,将帕子扔在一旁,她这才开口说道:“你是做了几日主子,又做了几日奴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清和院的主子。”
侍女慌张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告罪说道:“都是奴婢的不是,一时失言,还请主子莫要怪罪!”
弱弱扫视四周,冷冷说道:“你们也都瞧见了,想来心里也明白的,如今王府的主母是王妃,若往后再说起这样不恭敬的话来,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弱弱直接转身进了屋,只留下满院子的奴才面面相觑。
“姑娘今儿这是怎么了,往常时候可不是这幅态度的,今儿怎么就和吃了火药一样,竟然还维护起王妃来了?”
洒扫的婆子刚说完,一旁有侍女便四下瞧了瞧,皱眉对她说道:“往后这些话可不敢乱说了,姑娘分明就是被敲打了,如今故意做给人看的。”
那婆子恍然大悟状,点头说道:“婆子我如今毕竟是上年纪,如今有些东西看起来,也不与往常相同了。”
说话间,人群已经散了干净,弱弱坐在屋中喝了杯热茶,一旁站立伺候的奴婢抽泣却不敢多说什么。
放下手中茶碗,弱弱随口问道:“怎么,今日我在众人面前下了你的面子,你觉得委屈了?”
婢女摇头,连忙跪在地上,“姑娘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您是主子我是奴才,您打我,莫说是一巴掌,便是一百个巴掌,奴婢也只能受着。”
弱弱长叹口气,开口说道:“你又何必说这些话?”
起身亲自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弱弱语重心长说道:“莫要多想,我今日打的这一巴掌不是为你。”
“不是为我?”侍女吃惊,却见弱弱脸上露出几分冷意,“王妃对我多有不满,京城更是骂声一片,今儿这一巴掌下去,恐怕王妃凶悍的名声也就传出去了。”
侍女听的似懂非懂,满头雾水一般,弱弱只好继续解释道:“你是我的人,若动手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给你这一巴掌,我说是为了王妃,可是免不得旁人听了都要猜想一番,看我这一巴掌是否别有用意。”
侍女这才点了点头,激动说道:“主子当真好计谋,如今便是将一切都已经算计进去了。”
带侍女退下,弱弱这才收敛了脸上冷笑,这府中没有一个简单的人物,只是她的对手,未免将她也看的太简单了些。
弱弱斥责下人的事情一传出去,当日下午便有人前来,送上了一封书信。
上次献计之人是陈姝姚安插王府中的探子,今日这人弱弱看的明白,分明不是她的人手。
将信好生收起来,弱弱轻笑问前来之人,“你在府中何处当差,怎么我从未见过?”
那人听闻,怯生生低下了头,声音微不可察一般开口说道:“回姑娘的话,奴婢是前院负责浆洗的,向来不多在人前,因此姑娘没有见过也是正常的。”
若是旁人,或许也还觉得没什么所谓,可是偏偏,弱弱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这世间的龌龊事,她看的太多了,心如明镜一般。
“得了,信我收了,你且退下吧。”
待房中无人之人,她这才又将信拿了出来,拆开仔细看过,脸上冷笑越发明显起来,喃喃自语道:“打从我进了王府,不知有多少人要拿我当枪使啊。”
随手将信扔到香炉中,趁着深夜寂静,她又将窗棂推开一角,伸手将一些干花置在一旁。
安排布置好一切,她这才安然睡去。
次日清晨一早,容香奉王妃吩咐,前来送些素食小粥,弱弱身旁伺候的宫女还想从中作梗,却被容香好一番训斥,自己闹了个没脸,灰溜溜退了下去。
如今屋中只剩他们二人,容香放下手中食盒,这才开口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姑娘这样急匆匆的要来见我?”
弱弱低声说道:昨儿有人来送信,打算接我之手,搅了世子的生辰宴会,好叫王妃在众位夫人跟前没脸。”
容香冷笑,“他们这些人,估摸着也只能想出这些脏手段了。”
弱弱低声劝她,“容姑娘千万不可大意,京中多少眼睛盯着,便是我也不想成了他人手中尖刀,王爷王妃脚下的一颗绊脚石。”
这些话,容香自然明白,轻轻安慰拍了拍她的手,“此事我会禀报王妃,至于往后如何,你只管按照信上所说的去做便是。”
弱弱点头,容香起身直接将食盒中的清粥拿了起出来,直接松手扔到了地上,高声说道:“姑娘不喜欢,奴婢自然也没有法子,姑娘好自为之吧!”
猛的一推门,容香径直离去,外头奴才小心翼翼抬手,窥探屋中情景,却只瞧见掩面抽泣的弱弱以及屋中满地狼藉。
先前被训斥的侍女如今倒是积极跑到跟前,满是心疼说道:“容香姐姐这事做的未免也太过分了些,算起来,您是主子,她就是再体面,也不过只是个奴才,她怎么能如此折辱您呢!”
“她一番话,说的颇为真情实感,却又处处透着挑拨。”
弱弱擦了擦脸上泪水,握着她的手说道:“还好如今还有你在,要不然我当真不知应当如何是好了。”
侍女听完这话,自是开怀,以为自己在主子面前得了体面,嘴角笑容遮都遮不住。
弱弱面上丝毫不显露,却是暗自在心中骂了一句:“蠢货!”
容香回到院儿中,将弱弱所说之事一五一十告知梅若华,梅若华脸上丝毫不显诧异,只轻声问道:“宫里的嬷嬷什么时辰过来,如今有信儿了吗?”
“说是过了晌午才来,如今还没有动静,不过都是皇后娘娘亲自挑选出来的,也应当是放心的。”
梅若华点了点头,“派人多留意着若有动静,就赶紧吩咐人去迎着,咱们王府千万不可在这种事上丢了脸面才是。”
容香应下,眼看时辰不要,又到前头吩咐人好生准备着,转眼间已过晌午。
梅若华用过午膳,正是困顿之事,外头有人前来通禀,“宫里的嬷嬷到了。”
容香扶梅若华起身去迎,路上被弱弱身旁侍女瞧见,赶忙回去禀报。
弱弱听闻,只是“嗯”了一声,一旁侍女却事焦心不已,“主子,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这么悠闲呢?宫中那些嬷嬷可都是厉害角色,若他们留到明日宴会,您再想下手可就晚了!”
弱弱原本抚琴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冷冷看向她开口问道:“明日宴会,我要对谁动手?”
“主子!”侍女听完,匆忙跪了下来,“奴婢一时失言,只是胡乱说的,主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弱弱冷笑,想来如今终于验证了自己的猜想,眼前此人,也同样是旁人安插过来的探子。
“算了,你退下吧。”
不再多问什么,弱弱看的出来,这婢女是个蠢的,成不了事,如今若要动她,恐怕只会打草惊蛇。
侍女松了口气,连忙退下,却不知自己一举一动早已经被人看的清楚明白。
梅若华亲自迎宫中几位嬷嬷进门,王妃礼遇甚好,几位嬷嬷自然颇为满意,“王妃贤德,如今老奴见了,果真名不虚传。”
“嬷嬷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您是宫中老人,又在皇后娘娘手下伺候许久,如今您能来,才当真是为幸事呢!”
几人一路有说有笑到屋中,不过坐了片刻,为首一嬷嬷便起身说道:“老奴在皇后娘娘身旁伺候最久,王妃不必如此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