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令赶紧说:“有话就说,不必卖关子。”
“那好,我便说了。”梅若华看向蒋素莹:“蒋夫人,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定王殿下上门提亲的事,你是知道的吧。”
提亲,向谁提亲,梅若华吗?这下别说蒋素莹面色不好看了,就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秦敛也脸色铁青,恨不得当众掐死这个女人。
梅若华却恍若没看见,接着说道:“准确来说,你并不知道,是你的新表嫂,温雪姝,故意告诉你的,我若是没有想错的话,初次听到这个消息的你一定很生气,很震惊吧。定王殿下,呵,我听闻,当年的蒋夫人也是艳名远播的美人,这样的你,自然是不喜欢和别人分享同一个夫婿的,定王妃便算了,出身高贵,太后赐婚,你肯定比不过。”
蒋素莹咬着牙说道:“别说了。”
效果还没达到,怎么可以就此打住呢,梅若华假装没听见,接着说道:“可我就不一样了,要什么没什么,不过是当初被秦世子亲手写下休书的下堂妻,还带着一个五岁的孩子,形单影只开店,居然也能嫁入定王府和你分一杯羹。这样的我,是不是很招人恨呢,更重要的是,是不是很招蒋夫人的恨呢?”
蒋素莹又一次警告;“我让你别说了。”
你让我不说,我就不说啊,那我不是很没面子,梅若华还是装作没听见,自顾自说的开心:“一个讨人厌,没有背景的人,还存活在这个世上,是不是的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和你的孤单受冷落的日子相比,这个讨人厌的人生活的却是这么好,事业有成不说,还有那么多人前呼后拥的陪着她。这样的人,留着有什么用呢,只能遭人恨,只要她多留一天,我就痛苦一天,所以,只需要略施手段,就可以除掉她。”
“哦,还有,还有另外一个人,一样的烦人,一样的讨厌,那就一起除掉吧,反正阻我路的,都是没必要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蒋素莹终于听不下去了,突然暴起,冲向梅若华,还大声叫嚣道:“我让你别说了,住嘴,你给我住嘴。”
幸亏梅若华早有防备,往旁边一躲,躲开了蒋素莹的攻击,秦敛也眼疾手快,身后的清风明月更不是吃干饭的,连忙上去就把蒋素莹制住。
蒋素莹虽然被按倒在地下,动弹不得,但还是对梅若华叫嚣道:“即便你说的全对,又如何,你没有证据,你不能把我治罪,否则,我父亲,我父亲即便是散尽所有家财,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一定会给我报仇的。”
梅若华蹲下来,蹲到蒋素莹面前:“你说得对,我没有证据,唉,这可真是个麻烦事,让我想想该怎么办呢,既然我没有证据,但我有你啊,我就先把你关起来,慢慢的关着,一定会有办法拿到证据的。”
蒋素莹面露惧色:“你想严刑逼供,梅若华,你不能这样,否则,我一定会翻案的,即便是告到御前,我也不会承认的。”
梅若华含笑摇头,似乎很是感慨:“不要想这些暴力的手段,这么漂亮一张脸,相比那些人也下不了手,若是一个不小心,划坏了脸可就不值当了,蒋夫人,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世上有的是办法能让一个人就范,我们啊,山水有相逢,走着瞧。”
最后几句话,梅若华是附在蒋素莹耳边低声说的,其他人根本听不见梅若华到底说了什么,只是看蒋素莹的脸色越来越差,不断在地上挣扎,反观梅若华倒是一脸镇定,反而还带着笑。说句实话,在一些不明真相的旁观者看来,若是没有经过梅若华今日这一遭的,估计真的要认为梅若华就是真凶,而且还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逼可怜的蒋素莹就范了。
可惜啊,这世上,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有那么多的灰色地带,所以,即便蒋素莹表现的有多么可怜,梅若华的面相看上去又有多么的凶狠,真相就是如此,谁都不能改变,即便是民意也不行。
蒋素莹很快就被带下去了,众人长叹一口气,觉得真是不易。涂白风首先站起来,对花隽凌行了一礼:“承恩伯,是本王管教不严,才弄出今日这幢麻烦事,你放心,之后的事,我一定全力负责,保证给妍兮一个公道。”
花隽凌却并不领情:“公道有什么用,有了公道,就算是能够将那个蒋素莹千刀万剐了,我妹妹就能醒过来了嘛,她脸上的伤就能好了嘛,定王殿下,希望你以后能够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后院,莫要后院失火,殃及妍兮这个无辜的人。”
涂白风自知理亏,也不敢反驳,只能老老实实地说道:“一定,一定,承恩伯费心了。”
花隽凌不愿意再看下去,拂袖离去,离开的时候意味不明的看了梅若华和秦敛一眼,两人正在低声说着什么,见他目光投过来,梅若华尽然还报以一笑,全然不顾之前的受刑的事。花隽凌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身居高位的宗人令松了一口气,就今日,虽然波折颇多,但好歹结尾是好的,宗人令做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对梅若华说道:“梅若华,如今真凶已经归案,你的冤屈已经洗清了,之后的事,就不用你管了,本官就在公堂之上,判你无罪,即日起,你就回家去吧。”
梅若华自然是欣喜地,正要下跪道谢,突然脑子里传来阵阵晕眩,眼前一黑,在一片惊呼声中晕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似乎有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在叫她,梅若华很尽力想要睁开眼看看这个人,但也是徒劳,意识越飘越远,慢慢,完全失去了意识。
梅若华不知道睡了多久,梦里有很多事,很多人。有些人在对她笑,有些人在对她哭,更多的,却是指指点点的看着她。她尽力想要看清他们的容貌,但没有,所有人脸上都好似带着一层黑雾。
突然,所有人都朝她走了过来,梅若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开始跑,拼命的往前跑。周边的环境不断变化,有熟悉的,又不熟悉的,更有完全陌生的,有前世的大千世界,高楼大厦,也有今世的古色庭院,乡下小诅。梅若华一直在跑,想要跑出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尽头有光,本能的,梅若华朝着光跑了过去。
光芒之后,不是出路,不是大门,而是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子,背对着她,梅若华试探性地问道:“敢问,姑娘是何人,此处是何地,出路在哪里?”
女子依然没有转过来,就那样背对着和她说话,她的声音很空灵:“你,着急离开这里吗?”
“对,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去。”
“回,回到哪里,为谁人回去?”
“自然是回我家去,家中还有我儿子等着我呢,他许久没有见我,铁定是想我想的不行,还请姑娘指明出路,否则我那儿子,是要哭闹的。”
女子发出一声长叹,然后又笑了出来:“正好啊,你有家可回,有家人可寻,真好啊,那我呢,我又该回到哪里去了呢?”
梅若华不解,但还是出于好心回答道:“姑娘没有家人吗?姑娘的家人肯定也是念着姑娘的,姑娘也可以回家去,找你的家人啊。”
女子似乎恍然大悟,说道:“对啊,我也能回去,我也能去找我的家人,所以。”女子突然转过身来,抬眼看向梅若华:“所以,你就代替我,留在这里吧,让我回去,让我回去去找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吧。”
梅若华这次看清了她的脸,梅若华惊叫出声,这个女子的容貌,尽然和她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她的脸上满是苦楚,还有鲜血。
这个才是梅若华,是真正的梅若华。她回来了,她回来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女子向梅若华走了过来,梅若华转身就跑,女子又很快就出现在梅若华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笑着向她伸出手,空洞的眼睛流出血泪,凄惨的向梅若华说:“你为什么要跑呢,你不是要让我回家吗,我在找回家的路啊,只要你待在这里,你代替我待在这里,我就可以回去了,你已经代替我一次,活了这么多年,活的这么好,现在就可以代替我第二次,来啊,不要跑了,过来啊。”
梅若华往后退:“不,不,我不要,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不要怨我,不是我的错,你不应该怪罪到我头上。”
女子突然逼近梅若华:“不是你,又是谁,你说啊,你说出来啊,既然不是你的错,你不是故意的,那现在我就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你又在逃避什么呢?”
女子放在梅若华的肩上的手不断抓紧,梅若华感觉到疼痛,惊叫出声:“你给我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