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白风本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不过因为对面是梅若华,他心心念念许久却一直求而不得的梅若华,才耐着性子说了这么多,但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一腔热情落在别人眼中竟然是白做工,当真是好心都喂了狗。让涂白风怎么能够不气。
涂白风拍桌而起,指着梅若华说道:“梅若华,你不要不知好歹。”
梅若华挑眉:“梅若华本来就是一个不识抬举的,定王殿下竟然现在才知道吗?那真是可惜了,看来你我之间还不是什么相熟之人,既然如此,我向来不喜欢在陌生人身上浪费时间,定王殿下,告辞了。”
梅若华起身就欲走,涂白风自然是不愿意,上前阻拦:“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不过是想要和 你聊一聊,你何必这么着急就离开呢?难道和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难受。”
梅若华退后两步,避开和涂白风的距离,颇是恭敬地对他说:“定王殿下客气了,您是何等的人物,能接见我这样的小人物本来就是我的荣幸,我怎么还敢奢求什么呢,不过现在的局面是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好继续说下去的,既然如此,不如就此打住,若是当真撕破了脸面,毕竟对于我们谁都不太好看是不是。”
涂白风也不说话,绕开梅若华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静默不语。梅若华知道没有涂白风的命令她是绝对出不了这个包厢的,因此也就心平气和地等着,看着涂白风下一步将会怎么做。
但是没有想到涂白风在窗户边站了一会,然后对梅若华说:“好,那我们就不说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了,我今天只是想要请你吃个饭,世子妃不会这个面子都不给我吧。”
毫无拒绝的理由,涂白风又是开罪不得的人物。梅若华不是秦敛,秦敛和涂白风不和这是路人皆知的事情,但是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和靖国公府,和梅若华没有什么关系,并且现在的梅若华还是在太后这一边做事,就算是讨好这位主子的儿子,梅若华也知道自己是走不了的。
梅若华又返了回来坐到她一开始坐的位置,说道:“定王殿下邀约,我可是荣幸之至,怎么会拒绝呢。”
涂白风依旧站在窗户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并没有往梅若华这里看一眼。梅若华说完这句话之后也闭了嘴,乖乖看着桌子上的美食佳肴,虽然有着涂白风在这里她并不喜欢,但是也不妨碍梅若华对于美食的喜欢。
看着梅若华大快朵颐的样子,涂白风终于忍不住又看向她,问道:“好吃吗?”
梅若华放下筷子,拿出手帕擦擦嘴说道:“自然是美味,这近月楼的厨子,可是远近闻名的,如果不是今天接着定王殿下的光,我可没有这样的好口福,定王殿下,谢过了。”
“不用谢,不过是一桌菜而已,你若是喜欢,以后随时可以来,本王会吩咐下去,这件包厢以后就空出来了,若是你来了,不用发愁没有坐的地方。”
梅若华垂眸,对涂白风说:“定王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不能接受,抱歉。”
“你何必呢,对于我就这么客气。”
梅若华笑道:“不是客气不客气的问题,而是并不合适,而且,这样的赏赐,我不喜欢。”
“可你方才分明说的,你喜欢这里的美味,莫非这句话也是为了诓我才说的不成。”
梅若华解释道:“这个倒不是,我是一个俗人,有美味自然是喜欢吃的,但是这不代表,我会一直都喜欢下去,想必这个道理,定王殿下也是明白的。”
涂白风点头说道:“明白。”然后看向桌子中间的一道菜肴说道:“摆在你面前的这道菜,叫做‘佳人玉’这菜平平无奇,说白了不过是一盘炒青菜而已,可是就是这么一盘野菜,却是长在悬崖峭壁之上,非少女采摘而不可得,若不是处子之身的少女采摘,就会枯萎,所以为了采摘到这来之不易的美食,商家会高价召集少女冒着危险去采摘,极其难得,简简单单一盘,就价值不菲,无非是因为其来之不易,我很喜欢这一道菜,你知道为什么吗?”
梅若华怎么可能知道,只能胡乱猜测道:“因为,这道菜是由处子之身的少女采摘而来的,所以吃的时候就会散发出少女的清香?”
涂白风笑:“胡说什么呢,本王怎么可能是这样庸俗之人。我喜欢它,不过就是因为它的难得罢了,既然难得,就应该珍惜,每一口,都是来之不易,正是因为来之不易,才更加让人珍惜,也更加让那些得不到的人越加痴迷,这就是它的魅力。”
这种魅力梅若华是不无法接收到的,就如同她无法理解涂白风说这些话的意思一样,所以只能耸肩问道:“所以呢,因为定王殿下喜欢,所以每次来到这里就会点这么一道菜是吗?”
“是,每次来,我就会点,而且为了做的好吃,我还特意找来了名满天下的名厨掌勺,虽然花费了不少功夫,也花费了不少金钱,但是当美味进入口中的那一刻,那种满足感,当真是无以复加,所以,为了这种满足感,本王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世子妃,你可是和本王一样。”
梅若华抬眼,正好和涂白风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意味深长。
良久,梅若华笑了出来,率先打破了这份尴尬,她说道:“不,我不是。”
“那你是什么?”
“我喜欢的,我渴求的,若是在我力所能及之内,我自然是想尽办法得到,但是我得不到的,我也不会强求,这些,才是我的生存之法,至于那些我喜欢的,得到手的,我也不会贪婪,因为既然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才可以继续得到它,那我还不如放手,它的滋味既然我已经品尝过了,我知道了,就没有欲望了,没有欲望的驱使,我自然是没有动力再去追求的。”
涂白风皱眉,似乎很不能认同梅若华的说法:“得到手,你便齐了,未免太过无情。”
“也不尽然啊。”梅若华端起茶盏对涂白风说道:“定王殿下,这个茶挺好喝的。”
涂白风说道:“这是雪顶雾峰,是朝廷贡茶,千金才能求得一两,靖国公府应当也是有的。味道独特,香味幽长,泡开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香味都会久久的留在屋子里面不会消散,这就是他的奥妙之处。”
梅若华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怪不得呢。每次见定王殿下身上都有类似的味道,看来定王殿下很喜欢这种茶叶。”
“还好,只是没有找到能够代替它的而已。我看你也挺喜欢的,我那里还有很多,你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过去些。”
梅若华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放下茶盏,说道:“谢谢定王殿下的美意,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需要了,这东西虽然好,但是我还是喜欢喝西湖龙井。”
“西湖龙井,很普通的一种茶叶,和雪顶雾峰根本没有办法比较。”
梅若华说道:“我知道啊,但是我就是喜欢,也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因为这是我喝到的第一种茶叶而已,我自然是喜欢的,那种味道跟了我很久,我舍不得舍弃他。”
涂白风很不屑:“第一次喝到的,并不是最好的,以后若是你见识过更好地,没有必要因为这些所谓的缘由而抛弃掉更好地。”
梅若华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定王殿下似乎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就是割舍不开,你说怎么办呢,人嘛,都是这样的,凭着一种所谓的情怀过活,过到后面呢,山珍海味都品尝过了,就开始怀念儿时的味道,才发现即便吃过那么多,但是最初的味道,就是最美好的,人也是这样,就算是大千世界有形形色色的众人又如何,和我有没有什么关系,只有最初遇见的那一个,才是我的。”
“他不是你的,他舍弃了你。”涂白风提醒梅若华。
但是梅若华并不在意:“就算这样,又如何呢,我们不是常说一句话嘛,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既然都过去了,我何必紧紧抓着过去的那一些恩恩怨怨不放,这不是自寻烦恼嘛。”
涂白风冷笑:“你倒是个宽宏大量的,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置之脑后。”
涂白风虽然是在讥讽,但是梅若华还是笑吟吟地说道:“多谢定王殿下夸奖了。”
涂白风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理梅若华,梅若华也不管不顾,开始品尝面前的美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动静,竟然是明月的声音:“世子妃,主子吩咐,你现在该走了。”
梅若华也没有丝毫的留恋,站起来向涂白风行了一礼,说道:“那我就走了,多谢定王殿下的款待,下次我必定好好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