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敛摇了摇头,他早便问过母亲,如今这个月份,这么大的肚子也不算稀奇,只是架不住梅若华总是多想担忧。
轻叹口气,秦敛轻声说道:“我问过母亲,也问过太医,都说无事,你就莫要在忧心了。”
梅若华摸了摸自己肚子,眼神仍旧有些放不下,“可是我怀元宵时,分明没有这么明显。”
秦敛搂着她的双臂,不由得一紧,许久才低声说道:“当初那事,是我对不起你们。”
梅若华倒不在乎,反正当初秦敛不喜欢的那人,说到底也不算是她。
两人如今的关系,也用不着多做什么安慰。
梅若华手指轻轻划过秦敛的胸膛,两人很快释然。
外头容香轻轻扣了扣门,“王爷王妃,布庄管事来了。”
梅若华起身理了理发鬓,秦敛深深看她,“你如今还是应当好生修养,切记莫要太过劳累。”
“放心吧,”梅若华小心翼翼弯下身来,在秦敛额头落了个轻吻,“我只去片刻,很快回来。”
秦敛有些无奈点了点头,这才松手放人出门。
梅若华行至前厅,管事一见她,便起身立了起来,笑道:“奴才请王妃安好。”
“起来吧,”开口吩咐人起身,梅若华一眼便瞧见了桌上放的布匹,顿时眼前一亮。
“可是布庄又染出了什么新花色?”
管事乐呵呵上前,“前两日刚染出来的花色,奴才剪了一尺下水,泡了三天不见掉色,这才敢拿到王妃眼前。”
“你多费心了,”梅若华起身去摸了摸那料子,顿时更为满意,布料柔软而不散形,当真算的上是好东西。
管事的剪梅若华对布料满意,这才随着落坐,喝上几口热茶。
容香去抱那布匹,也是忍不住夸赞道:“这绛红色,没有一点杂质,颜色鲜亮,便是我看了,也忍不住动心。”
管事笑笑,“容姑娘既喜欢,等染了新的出来,我差人亲自送来便是。”
梅若华吩咐将布匹送到裁衣的老师傅那去,又开口道:“这布匹虽好,不过依我之见,每年只出两百匹便好。”
管事被她一番话说的有些糊涂,“这是为何,如今满京城恐怕也找不出如此的布匹,想来一上市便能供不应求,如今我们怎还要做这种自断销路的事?”
梅若华轻笑,“管事的一片拳拳之心,我自是明白的,只是时间向来物以稀为贵,这布,咱们便是每年出几千几万也是出的来的,只怕到时没了稀罕,便也走了薄利多销的老路。”
掌柜的佩服她深谋远虑,“如此全凭王妃做主。”
吩咐人送管事出府,梅若华往后院走去,还不忘进小厨房再顺着吃食回去。
自秦敛转危为安,她胃口又好上许多,原本许多不敢用的,如今也敢放在嘴里尝个鲜。
回到房中时,秦敛手中拿了本书,半卧在窗前看的出神。
梅若华轻手轻脚走了过去,却还是笨拙惊动了眼前的人。
见她回来,秦敛如今脸上也挂了些温柔笑意,伸手直接将人揽入怀中,却问道好大一股糕点米香。
宠溺笑笑,秦敛将书本放在一旁桌上,这才开口问道:“早上用了那么多,如今怎么又饿了?”
梅若华懒的与他解释,干脆扑进他怀中撒娇,“不就是两块儿糕点吗,我喜欢吃,难道还吃不得了?”
“自然吃得,”秦敛笑着端过一旁放的酸楂水,温声说道:“喝两口吧,免得夜里又撑的难受。”
梅若华难得脸色微红,不好意思推了推秦敛,“我什么时候撑的难受了?”
说完,她又自己想起昨夜秦敛帮她搜肚子的情景,顿时连耳根都晕红起来。
终是没能忍住,秦敛搂着娇人,放声大笑起来,“贪嘴也就罢了,如今还如此怕羞,如此但叫我迷糊了。”
梅若华没忍住,特意避开他身上伤口,轻轻推了一下,两人正说着话,元宵下了学堂,却是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娘亲!”
梅若华被吓了一跳,腿上没了支撑,直接倒在秦敛身上,眼看两人就要亲在一起。
元宵有些迟疑上前,见两人神色,自己也有些尴尬,“我去换身衣裳,过会儿再来!”
说完,元宵直接一溜烟跑了出去,只留她两人,继续以这个姿势,尴尬抱在一起。
屋外微风吹拂,梅若华散落的一绺青丝被风拂起,秦敛看的入迷,只是肩上伤口如今隐隐作痛,叫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梅若华这才察觉,自己压到了他肩上伤口,慌忙从他怀中起身,焦急道:“快让我瞧瞧,伤口可是又裂开了?”
秦敛没有阻拦,任由梅若华褪去了自己上半身衣裳。
瞧见伤口处果真又渗出些新血,梅若华忍不住皱了皱眉,俯身小心翼翼帮他接开绷带,打算重新换药。
元宵估摸着时辰,想着方才他都已经进入过了,他那一双爹娘也合该收敛些才是。
却不想,他这鬼鬼祟祟一探头,又瞧见了自己爹半赤裸精壮的后背。
“罢了!”元宵一闪身,便从屋中退了出来,远远瞧见往这边的走的容香,又一路小跑过去拦住了她。
“世子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急事,怎么还跑起来了?”
元宵痛心疾首摇了摇头,又开口矜持说道:“我爹娘有事商议,容香姐姐还是不要过去了,同我一起去小厨房,瞧瞧今日吃食吧。”
容香忍笑,瞧着自家小世子,小手一挥,便要带人往小厨房去,赶紧跟在身后。
“世子可是饿了,今儿小厨房做了藕粉桂花糕,是夫人特意吩咐给您备的。”
“既是娘亲备的,那我便用些吧。”
屋里梅若华帮着秦敛换好伤药,这才小心帮他披上衣服,方才元宵回来,想来上了一天学堂也饿了,咱们还是快些去用饭吧。
秦敛点了点头,起身整理好衣衫,这才同她一起出了门。
趁着伤病为好,秦敛这才寻到机会,家中闲赋几日,眼看送别宴会日期将近,他这才想起安排。
宴日一早,秦敛惦记着要为梅若华画眉,早早起身,却瞧见她早已坐在梳妆镜前。
“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秦敛将自己收拾妥当了,这才站在镜前。
瞧着镜中佳人,他却有些出神,美人梳妆,便是一举一动之间,都尽是风流。
“可是许久不曾见我如此梳妆?”梅若华见他看的出神,打趣问道。
秦敛点了点头,“如今你我坐在镜前,却恍若隔世。”
说着,他接过梅若华手中眉笔,轻轻为她画眉,“想起今日要叫旁人看去,我心中却有几分不情愿了。”
梅若华笑笑,“尘国公主费进心思,想要在容貌上压我一头,我如今再不努力,又如何能栓的住夫君的心。”
两人说说笑笑,眼看时光飞逝,又一同出了房门。
秦敛小心搀扶她登上马车,又吩咐车夫万分小心,路行平稳。
待到皇宫正门,两人刚下马车,便瞧见皇后殿掌事嬷嬷,再外等候。
见两人登下马车,嬷嬷招了招手,立刻就撵车上前,“奴才见过王爷、王妃。”
梅若华笑着唤她起身,“嬷嬷何需多礼。”
“宴会就快开始,皇后娘娘体恤王妃身怀有孕,身子不方便,特意吩咐奴才带撵车来,生怕王妃疲累。”
秦敛谢过,小心搀扶梅若华让了撵车,皇后有心拉拢也好,真心相待也好,总归对她二人并无害处。
一路上,嬷嬷虽未说话,不过方才瞧见梅若华,心中仍旧吃惊。
嬷嬷待在宫中一辈子,自认也曾见过不少绝色佳人,可是方才见着王妃,却仍是一愣,一双含春眼波多情饶,略施粉黛,便如画中谪仙。
待到宴会宫殿,梅若华下撵车,嬷嬷这才看清她身上穿的衣袍,眼神顿时一亮,心中赞叹,“果真是好东西。”
今日一早,老师傅便差人将制好的新衣,送到王府,这衣服放在那时,便不显露,只是穿在身上,这才见处处精妙。
梅若华一路走过,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外面日头落在月牙白的襦裙上,显露一层蒙蒙白光,裙摆随脚步摇曳,便如至盛夏池塘,步步生莲。
秦敛一惯冷着神色,如今肩上伤口未好,只穿了件同是月牙白的长袍,两人一同走来,在场之人,无不赞叹,实在是一对神仙眷侣一般。
今日陈姝姚也是早起梳妆,她日日在京中打转,从未见过容貌盛她之人,今日前来,也是存了几份志得意满。
满头珠翠,相称她如牡丹花开般娇嫩脸颊,便称人间绝色也不为过。
走过一众女眷,陈姝姚见他们规矩打扮,不由心中冷哼,就这些人,又如何能够越过她去?
吏部尚书家的二小姐,见她如今模样,恨不得扑上去生生撕了她那张狐媚子脸,只不过顾及这是天家的宴会,这才没敢发作。
“她头上带的那跟蝴蝶钗,就是从我们家手里抢来的,我可从未见过如此不知羞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