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伯爵夫人就看不上这个姐姐,心胸眼界属实太窄,一两家铺子就哭成这样,任她哭几句就是了,可是现在听到百万银两的损失,立刻转过头来。
“什么,百万损失?”伯爵夫人放下了手中的花剪,“它一家小铺子,能有这个能耐?”
王夫人连忙说道:“你整天待在伯爵府,外面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了,那个小妮子造谣生事,说什么朱砂有毒,害的我们家的口脂都卖不出去,你看你唇上抹的,不正是那露香凝的唇液嘛。”
伯爵夫人这才反应过来,最近茶会上,似乎人人用的都是这一款唇液,已经成为了贵妇茶会的标准了,她看人家擦的好看,自己也让下人买了几支回来。
原本以为这是只有京城贵族才享用得起的西洋物件,没想到竟然是京城所出,而且还是人手一支。
可是那露香凝只是个小铺子,伯爵夫人还是有些怀疑:“它一家能做的过来吗,那些下等的贱仆不是照样要用我们的朱砂口脂。”
“最气人的就是,”说起这个王夫人就恨得牙痒痒,“那个该死的唇液标价才二两银子,这样低的价格,简直就是存心跟我们过不去,现在人人都在露香凝排队,宁可预定也不买我们的朱砂。”
竟然有这样的事,伯爵夫人轻飘飘的挖她一眼:“都闹得这种田地了,还跟我说做什么,还不快派人摆平!”
要是影响到了她的利益,别说是她姐姐,就算是整个王家都别想安生,要不是靠着他们伯爵府,他们还想在京城立足,简直做梦!
王夫人被她的怒气所摄,声音也低了许多:“昨天已经让那帮人去过了,可是,可是……”
“快说!”
“可是忠王爷竟然赶了过来,说那是秦家产业,那个露香凝的掌柜,就是当今的忠王妃!”
伯爵夫人瞪着那一双铜锣大的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等到理清思绪,神色却不像方才那般嚣张:“什么,竟然是秦敛的人,你事先怎么不查清楚。”
“查清楚了,”提到秦敛,两个人都不自觉的低了声,唯恐被人听见,“只是不知道这个小贱人竟然如此受宠,之前月余没有回过国公府,一直就住在那个铺子里,后来又传闻王爷夜宿花楼,我还以为他们只是名存实亡,没想到王爷会那样的维护她。”
她们都是在官僚命妇圈子里长大的人,知道秦敛站出来说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谁都知道这背后肯定有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现在秦敛圣眷新宠,多少双眼睛盯着,一个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说话做事更要谨言慎行。
而她们两个的丈夫事事以自己的仕途前程为重,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维护她们,所以对于露香凝这个女人就更加怨恨。
伯爵夫人手里握着一只吐蕃进贡的西域百合,一瞬之间齐齐枝桠断裂。
为今之计,只能智取,不能强夺。
谁都知道现在靖国公府权势滔天,原本就是侯爵府,现在又出了一个如此争气的世子,愣是把皇上哄得团团转,先是赐他三军统帅,禁军首领,再是封他异姓王,荣宠加身。
别说是她一个小小的伯爵府,就算是当今的皇后贵妃,那也是要看他秦敛几分脸色的。
但脂粉行当是一本万利,除开盐行,农桑,就数脂粉获利最高,当初他们伯爵府打通了多少关节才有了今天的产业,一个小女子开的胭脂铺竟也想爬到他们的头上。
她不就是有秦敛做后盾吗,好,那就拆了她的后盾。
“妹妹,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王夫人小心问道。
“离间计。”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梅若华分别在东城和北城开了分行,在秦敛的大力支持下,露香凝两家分公司迅速拔起,并且以更快的时间占据了市场。
有了分流,露香凝总部明显清闲不少,虽然客人依然挤满了店铺,但是好在订单少了许多,这些店里的伙计足够应付。
而梅若华现在只需要做自己的甩手掌柜,整天就在柜台后面研制新产品,跟往来的贵夫人大小姐们寒暄几句,日子快活至极。
也正是因为这份清闲,使得梅若华每天都可以回靖国公府,这件事情上秦敛可比她积极多了,每天王爷的轿子准时出现在门前,催梅若华火速归府,加一刻班都是不行的。
而小元宵,整天都是期盼着自己的小妹妹赶紧出生,整天缠在爹爹娘亲身后追问,痴魔到一刻也等不了的地步。
国公爷国公夫人看在眼里,心里也十分高兴,就等着为靖国公府添丁加口了,连小衣裳都早早备好了。
可惜,左等右等,请了一次又一次的平安脉,梅若华的肚子就是没有动静。
转眼就是立秋,宫里早早的下了拜帖,说是秋季最怡赏菊,请各位夫人移步御花园,光临由皇后娘娘主办的游园会。
说是光临,那是客气,皇后娘娘下的拜帖,满京城谁敢不去,别人想去还没这个机会,收到帖子的人自然是千恩万谢的领懿旨。
靖国公府家里自然是头一份的,皇后有心拉拢群臣,虽说现在还没有小皇子,但是嫡子迟早会降临,先给自己后继铺路也是人之常情。
秦敛作为满朝最炙手可热的人物,自然是皇后拉拢的对象,这一次不仅国公夫人,连梅若华也在受邀之列。
这样的游园会,梅若华自是没去过几次的,听说三品以上的命妇每年都会参加皇宫举办的游园会,可是梅若华似乎一直就不太受京城主流认可,这种事情更是少之又少。
既是欣喜,更多的是慌张,游园会的时间距离太近,留给梅若华的时间太少,她根本来不及准备。
国公夫人因为梅若华在受邀之列很是欣慰,她一直很喜欢梅若华,像她这样聪明懂事的姑娘,迟早是要享誉京城的。
游园会的日子很快到来,这一天梅若华穿了一身素锦,脸上略施粉黛,别人看来是略施粉黛,但这可是梅若华耗费两个时辰精心打造的“素颜妆”。
表面上看起来不喜争艳,但实际上这个妆容使得梅若华皮肤剔透,眉如远黛,衬得仿佛冰山雪莲,洁净出尘。
定能落下一个貌美素朴,贤良持家的好名声。
就连国公夫人看上第一眼的时候,眼底都流露出些许惊艳。
梅若华是和国公夫人乘同一辆轿辇入宫的,虽然国公府财势显赫,但是梅若华更想别人觉得国公府不喜张扬,婆媳和睦的。
所以她坚持和国公夫人乘坐一辆轿辇,下轿的时候,更是亲自搀扶小心伺候,周围的人看了个满眼,国公夫人嘴上不说,心里却得意的很。
宫人带着一群人前往御花园,御花园属于后宫,男子不得入后宫,所以这一次受邀的都是朝廷命妇或者官家小姐。
众人恨不得在游园会力压群芳,所以基本上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姹紫嫣红,陡然出现一个梅若华,竟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有不识得梅若华的小姐,还在小声议论,这个人怎么穿得这样朴素,真是丢了府中的脸。
一群人聚在皇后娘娘早已备好的花亭里,可是却迟迟不见娘娘的踪影,听宫人说,娘娘临时被太后叫去了寿康宫,准备秋后祭祖事宜。
一行命妇只能在御花园等候娘娘到来,梅若华搀扶着国公夫人,在一座闲亭纳凉。
其他人都在观赏皇家秋菊,听说是吐蕃进贡,果然不同凡响,这些菊色鲜明透亮,阳光下灿灿如金,倒是难得的景致。
“母亲,这里桂花糕,听说是御膳房的新点心,您尝尝吧。”说罢,梅若华用瓷碟选了一块酥黄的糕点,奉在她的身前。
国公夫人自然高兴,这孩子近来愈发懂事体贴了,赶紧接过手来,说道:“你也别忙着了,这里没外人,你也尝尝。”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身穿绛紫荣装的女人走进花亭,梅若华回过头,却发现是两个没见过的生人。
不知为何,她们看她的眼神却并非善意。
“原来是靖国公夫人,妾身这里给国公夫人请安。”领头的那个女人说道,她看起来虽然年纪不轻,但是包养得却十分得宜,一张脸油光水滑,与年轻女子也并无二致。
身后那个女人也行下大礼:“向国公夫人,忠王妃请安。”
国公夫人连忙邀两位夫人落座,笑着对梅若华介绍道:“华儿,这是伯爵夫人,这是吏部的王夫人,这两位都是享誉京城的人物,只不过素有贤德,平日里你是见不着的,还不快行礼。”
梅若华闻言连忙站起身,虽然她的位份高,但是毕竟是晚辈,于情也该请安的,伯爵夫人连声道:“这怎么敢当,如今您已经是诰命在身了,而且又是忠王妃,我们可担不起你这一拜,这真是折煞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