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梅若华还是依样行礼,温婉道:“夫人您客气了,说不知道伯爵府三代骁勇,我作为小辈,理应行礼,改日定去府上拜会。”
“姐姐,您这位儿媳可太孝顺了,我的儿媳要是有她一半啊,也就心满意足了。”伯爵夫人笑着对国公夫人说道。
虽然都是溢美之词,但是梅若华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的,又低下头继续饮茶。
听着别人这样夸奖梅若华,国公夫人自是高兴,笑道:“妹妹的儿媳也十分娴熟,我也是见过的,我这位就是性子活泼了些,但我和靖国公倒是十分喜欢。”
伯爵夫人闻言似乎有些不痛快,笑容都僵硬了许多,没想到这个梅若华还真有本事,前面把忠王爷哄得团团转,现在又把国公爷哄得团团转。
看来确实不好对付,想了想,又道:“王妃自然是十分孝顺的,听说家里还有一位小世子,机灵聪慧的很?”
“那个猴头,”国公夫人笑得开怀,比起方才更加喜不自胜,“今年都五岁了,改日带他出来见见世面,你就知道是怎样一个混世子了。”
“姐姐您过谦了,您和国公爷的长孙定然也是栋梁之才,只是……”伯爵夫人说道这里,却是欲言又止 ,思索片刻才说道,“小世子都五岁了,难道府里,只有这一个小世子嘛?”
原本秦敛就是单传,现在这么多年又只有一条血脉,靖国公府人丁单薄,那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被别人戳到痛处,国公夫人的笑容也有些尴尬,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
“啊您别误会,我只是觉得王爷和王妃如此年轻,又感情要好,不如多添几个子嗣,也好为国公府开枝散叶啊。”伯爵夫人苦口婆心道。
原来如此,梅若华总算明白她今天来的意思了,坐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看她继续往下说。
国公夫人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但官宦人家毕竟要脸面,还是在打着圆场:“他们还年轻,不着急,不像伯爵家的二公子,听说已经要有第五个子嗣了,真是有福气啊。”
听到这里,伯爵夫人眉开眼笑:“都是几个不成器的,要我说只有忠王爷那样的人材才能教养出好儿郎呢。”
另一边原本沉默不响的王夫人此时说话了:“忠王爷确实是一表人才,但房中只有王妃一人伺候着,长此以往怎么能够枝繁叶茂,要我说王妃如此贤德,就应该为王爷多添几房才是。”
“放肆,这么有你说话的份吗,”伯爵夫人厉声叱道,又转头对国公夫人说,“姐姐您别见怪,我这个姐妹就是嘴碎,可也是真心为国公爷好的啊,请您恕罪。”
此时国公夫人还有什么心思游园,明明是满园景致,如今却只觉得寡淡无味,摆摆手说罢了,王爷与王妃感情要好,并非王妃不肯,是王爷执意不收罢。
坐在一旁的梅若华如坐针毡,她知道国公夫人这番话只是护短,不愿叫他们觉得忠王妃善妒专权,祸乱王府。
但是她心里也知道国公夫人不痛快,古代女子自小便学三从四德,关于三妻四妾这件事情毫无抗拒之心。
可她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新时代女性啊,满脑子都是男女平等一夫一妻,要是有人和她共侍一夫,那种画面,还真的不好想象。
正在此时,皇后娘娘从寿康宫回来,一群人连忙过去行礼。
多月未见,皇后又憔悴了不少,后宫事宜纷杂,妃嫔之间争斗不休,她作为六宫之主,实在是应顾不暇。
梅若华看着皇后疲惫的样子,就知道如果秦敛真的招了一屋子女人进来,她这个正王妃,只能选择跑路了,她才不想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什么无后为大,什么贤良淑德,她还不要呢,她这辈子只要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皇后环顾四周,一眼便看见了梅若华,笑着拉她起来:“好妹妹,许久不见你了。”
从前梅若华和皇后也见过几次,皇后对这个机灵的小姑娘甚是喜欢,今天看她打扮素雅,在这众人之中也显得别具一格,不愧是梅若华。
周围那些不识得梅若华的人,看她竟然被皇后亲自搀扶起来,心中更加嫉妒,这人到底是谁啊,皇后娘娘怎么待她如此亲密。
众目睽睽之下,梅若华也着实惶恐,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盒,说道:“娘娘,这是妾身新做的样式,望娘娘不嫌弃。”
听说露香凝又出新样式了,皇后控制不住喜悦之情,连忙打开,原来是最近宫中流行的唇液,她也有了好些,但是这几支却分外不同,眼色愈加鲜艳,质地更加不凡,想必是梅若华精心准备的了。
皇后拉着梅若华的手:“真是难为你了,本宫很喜欢,还望你以后多多进宫,到我的长春宫来坐坐。”
周围的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何等的荣耀,这个梅若华果然不同凡响。
梅若华并不恃宠而骄,姿态反而放的更加恭敬,说道:“娘娘国色天香,这等小玩意儿只不过是给娘娘玩赏罢了,能够伺候娘娘,才是妾身的福气。”
一番话说得皇后愈加高兴,整个游园会,都拉着梅若华在一边说笑,其他人也只有羡慕的份了。
转眼就是暮时,到了宫门下钥的时间了,一行人告别皇后,分别坐着轿辇回府。
一路上国公夫人都没有说话,刚才伯爵夫人说得话对她有不小的影响,她也不是怪罪梅若华,只是现在她整天往外面跑,什么时候才能有第二个子嗣。
国公府人丁稀薄,都快要成为京城的笑话了,要是再代代单传下去,她有什么脸面去面对秦家的列祖列宗,想到这里,便更是忧心了。
梅若华心里也大概知道国公夫人的意思,毕竟是婆母,她就算做的再好,也比不上子嗣重要,这个她还是明白的。
于是晚膳的时候愈发小心伺候,这几天天天勤快的跑去前厅请安,加上元宵聪慧可爱,一来二去,国公夫人的忧虑也暂消了些。
半月余,有一日用膳时,梅若华突然觉得胸口发闷,胃里发酸,连忙跑出饭厅,在门口干呕好一会儿。
转过头,却发现秦敛,国公夫妇都站在身后,一脸欣喜的看着她,秦敛第一个跑过来,一把抱住她:“华儿,你有了,你有身孕了!”
国公夫人连忙说道:“你快把若华放下,担心再伤着,现在还不确定,待我现在传御医来,好好看看。”
虽然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但是一家人却喜不自胜,仿佛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连忙小心扶着梅若华进屋躺着。
秦敛是最高兴的,这么长时间的奋斗,终于有结果了,他和华儿要有第二个孩子了。
躺在床上的梅若华看着身边围着的人,心中还是打鼓,她虽然已经有了小元宵,也有原身的记忆,可是对她自己来说,这可是第一次生孩子啊,这种感觉就是孕吐吗,是真的吗?
小元宵原本在和先生练字,但是听到消息却连忙跑到房间,冲到梅若华的身边:“娘亲娘亲,我是不是要有小妹妹了,太好咯!”
说完在原地蹦了好一会儿,梅若华连忙扶住他:“你再仔细摔着。”
旁边的国公夫人却扶着她躺下:“现在这个家里啊,最要紧的就是你。”
御医听到忠王府的传唤,也连忙赶了过来,不出片刻便来到靖国公府,一家人喜滋滋的将御医迎了进去。
在床前搭了好一会儿的脉象,御医的脸色却越来越尴尬,他自然是知道王爷叫他来的目的,也知道国公府一家是多么希望秦家枝繁叶茂。
“方大夫,请问我到底是怎么了?”梅若华看他脸色不对,随即问道。
一家人凑在跟前,连仆人也站了一屋子,御医于心不忍,但终究也只能讲实话:“回王妃的话,您时常奔波,这只是疲相所致,待微臣开一副调理脾胃的方子,您很快就能康复。”
“什么?!”秦敛急道,“方大夫您会不会看错了,这……”
国公夫人连忙拉住自己的儿子:“好了,方大夫医术高明,连后宫的脉都是他诊的,怎么会看错,幸好若华无大碍,调理调理就好了,容香,还不快带着方大夫去开方子。”
一旁愣神的容香连忙带着方大夫离开,一屋子的人神情都有些尴尬,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实在是盼子心切,竟然闹了这么大一出乌龙,传出去肯定要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躺在床上的梅若华觉得这床榻恐怕是长了钉子,不然她怎么会片刻也躺不下去了,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却又感觉是做错了什么。
原本还在担心如果真有了身孕,之后露香凝的事宜应该交给谁来打理,现在烦恼没有了,却也高兴不起来。
原来在古代,子嗣的确是一个女人最大的价值,愈是高门显贵,愈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