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琪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意识，林妙妙已经打发走了江天昊和钱三一，独自坐在床边看着她。
“小琪……”林妙妙的担忧溢于言表，“说句实在话，这件事情应该告诉你妈妈。”
“别！”邓小琪挣扎着坐起来，嘴唇发抖，一把拉住她的手，“妙妙，妙妙……我求求你，千万别告诉我妈……”
“但是你这个样子，又不愿意去医院，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林妙妙想了一下，“就算怀孕也应该做一下孕检，看看适不适合……堕胎。”
这个词瞬间像石头一样压在两个人的心头上，令人喘不上气来。
“那有什么适合不适合，”邓小琪看着窗外，语气冷冷清清，“不适合我就不做了？就得留着这个不知道爸爸是谁的孩子？让自己一辈子活在噩梦里么？”
“就算我愿意，”她转过头来，已经泪流满面，“对这个孩子公平么？他就会像我一样——一辈子不知道爸爸是谁，一辈子被嘲笑，被诋毁，被欺负！你忍心么林妙妙？！”
“我当然不忍心！”林妙妙的眼泪也控制不住了，“就是因为我心疼你，我比谁都心疼你，所以我拼了命也要给你攒够手术的钱！”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这场雨来得急且大，伴随着轰隆隆雷声敲打着窗台，透进一丝凉气来。
屋里没开灯。
黑暗中只能看见邓小琪瘦弱的脊背，林妙妙抱住了她。
“不怕，小琪，有我在。”
只要这一句，就足够了，邓小琪的心安稳下来，像漂浮在水面的浮萍，终于有枝可依。
“我相信你，妙妙，只要有你在……”安静的黑暗里，她轻声说，“我就什么都不怕。”
王胜男推开卧室门，林大为正陪着林够够搭乐高，头也没回地问，“小琪回家了么？”
“没呢，”王胜男说，“估计今天在咱们家住了，她们小姐妹一年多没见，多聊聊天也正常，我小时候在军区大院儿，跟我们院里的小姑娘也这样。”
她盘腿坐在床上，把瓜子盘子拿过来，笑得满面春风，像是回到年轻的时候，“当时我们小姐妹儿关系都可好了，晚上还在一个被窝睡觉呢，有个叫杨娟儿的，你追我的时候她还……”
“你没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儿么？”林大为打断老婆的喋喋不休。
王胜男一愣，“什么事儿？”
“我今天去了趟公安局，”林大为说，“昨晚上那几个小年轻儿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警察随便一诈就全交代了，但是除了打伤江天昊，他们还交代了一件事儿。”
“这种孩子从小在社会上混，小偷小摸儿的事肯定没少干。”
“可不是小偷小摸儿，”林大为眉头皱得很紧，“他们在北京的时候，侮辱过一个中戏的姑娘。”
“欸！”王胜男一把捂住林够够的耳朵，“说什么呢，你注意点儿，二宝还在这儿呢。”
“我是觉得这事儿非同小可，所以一直压着没说，想着回来跟你商量商量。”
“有啥商量的？那是北京的事儿，中戏的事儿，怎么也牵连不到咱们江州来……中戏？！”
她猛地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下意识瞟了一眼门外，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你是说……”
林大为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前两天你洗衣服的时候，我看见妙妙衣服兜里的一张医院开药单子，应该……是她没跑儿了。”
两夫妻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屋里静默了一秒，紧接着房门被敲响。
“爸，妈，你俩睡了没？”
王胜男吓了一跳，“啊……没，没睡呢，有事儿么妙？”
林妙妙把门开了个小缝，刚哭过的眼睛还带了点红肿，“妈……你能不能先把那两千块钱……预支给我……”
她说得吞吞吐吐，小脸儿挤在门缝里，看着十分可怜。
王胜男跟林大为对视了一眼，朝妙妙招了招手。
“妙，”王胜男拉着女儿的手，“你听妈说……这个钱，妈可以给你。”
她转身从包里掏出掏出一沓钱，交给林妙妙，“但是你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随时都可以跟爸爸妈妈商量，我们就是你的后盾。”
林妙妙一愣，不知为什么，她止不住地红了眼圈。
“我知道了……妈。”
她不敢再停留一秒钟，仿佛再多等一小会儿，她的眼泪就会难以自控。
林妙妙走后，王胜男掏出手机来，“大为哥……这事太大了，我们不能让孩子们自己做决定。”
林大为点点头，“我知道，你这么做是对的，但是……”
“别但是了，”她打断道，“你还记得邓心华的电话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