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经历了冲动和惊险,林妙妙却睡得出奇安稳。
她做了个奇怪的梦,好像场景恍惚回到了情人坡上那棵古树下。自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捂住了眼睛,抵在树上亲吻,她别过头喘了口气,那人又顺势向下亲。一树红布条随风摇曳,那些写在上面的愿望都化成了光点,围绕着她翩翩起舞。
忽而场景转换,又回到那天烟花绽放的天台,那少年在烟花里褪去一身浮华,垂头看着她说——我喜欢林妙妙。
浑身上下像浸泡在温水里,轻柔又温吞,她觉得自己就像一颗亟待剥壳儿的荔枝,氤氲了一汪水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充斥着大脑。
她翻了个身,梦境就戛然而止。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王胜男已经上班去了,林妙妙像往常一样晃晃荡荡出了自己的屋子,睡眼迷离奔向厕所,走到客厅时突然发觉有点不对劲儿,她顿在原地,转头看去——
老林和钱三一正坐在客厅里下象棋,两个人同时看向她,一时间场面尴尬,面面相觑。
林妙妙还穿着成套的小兔子睡衣,因为睡觉不老实,头发炸出几根呆毛儿来,钱三一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才看见她脚上那双兔子拖鞋,粉嫩嫩毛茸茸,脚趾头白皙精致,不安分地缩着。
“看什么看。”林妙妙和老林异口同声。
钱三一赶紧回过头来,满盘的棋子却怎么也想不出该动哪一颗了。
拖鞋不错,他勾了勾嘴唇。
“你确定要走马?”林大为一挑眉毛,“落子无悔啊。”
“确定。”
“那我可将军了。”
钱三一做了个承让的姿势,“还是叔叔厉害,我甘拜下风。”
“那是,”林妙妙在厕所里插了一句,“我爸那可是得过社区象棋联赛的‘谢谢惠顾’奖的。”
“都谢谢惠顾了,就甭显摆了,”林大为汗颜,从早上到现在对弈了不下十盘,这是他第一次赢了钱三一,“长江后浪推前浪,真是后生可畏啊,我看你小子有点下棋天赋,要不叔叔免费收你为徒吧。”
“诶爸,”林妙妙从厕所冲出来,“他是我徒弟,你别戗行啊,是不钱三一?”
“……是。”
“那行吧,”老林很受伤,“你可想好了,你要是当我徒弟,以后叔叔还能教你给人主持葬礼。”
“还是……不必了,叔叔。”
行吧,强扭的瓜不甜,等以后你做了我女婿,看我怎么治你小子,老林心里暗暗盘算,继而摆摆手,“今天你俩出去吃吧,你妈上班早,家里没饭。”
“对了,”林大为回过头,“别忘了你弟弟的出生证明附件。”
“忘不了忘不了,”林妙妙拉着钱三一往外走,“精神文明附件嘛,我记得呢。”
林大为追到门口,“是出生证明附件!!!”
钱三一眼下住院的医院,正好是当年王胜男生林够够的医院,妇产科在楼上,颅内科在楼下,走到三楼楼梯口的时候,林妙妙看见一个十分眼熟的短发女人,也朝四楼妇产科走。
“看什么呢?”钱三一在病房里换完衣服,出来就看见她愣在楼梯口,“怎么没上去?”
“我看见……”
林妙妙用手一指,那个女人却刚好转过拐角,只看见一个婀娜的背影。
钱三一的眉头皱了皱,“我跟你一起上去。”
出生证明附件只在婴儿出生后满一年才能取出来,多数医院会保留着婴儿信息,防止在一年内出现重大疾病却没有病例,故而这一天来取证明的,只会同一天生孩子的产妇和家属。
空荡荡的妇产科走廊,高跟鞋咔哒,咔哒朝前走。
那个背影就在林妙妙和钱三一前面,不远不近保持着一段距离。
这人看着太眼熟了,可到底是谁呢,又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呢,林妙妙百思不得其解。
那女人停在妇产科档案室门外,三长一短,敲了四下门。
紧接着,档案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个缝,一名老护士拿着张单据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
“小安呐……”老护士故意躲着摄像头,侧过身小声跟女人说话,“我活了六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干这么亏心的事儿,我明年就要退休了,这要是被人发现……那可就是晚节不保啊……”
“你放心吧董姨,”女人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实的牛皮纸带子,塞给老护士,“这都一整年了,没人发现,以后更不会有人发现,董姨……只要你一直替我保密,我董叔叔内退的事儿,就包在我家琨儿身上了。”
林妙妙越走越近,钱三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原地。
谁也没发现林妙妙已经走到了女人旁边,“医生,我来拿林够够的……”
她话没说完,女人和老护士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大,老护士短促地叫了一声,手里的单据应声落地!
那张薄薄的纸在空中转了两圈,林妙妙眼疾手快,一把接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林妙妙的余光扫过单据上的名字,一瞬间,她明白了自己看这个女人如此眼熟的原因——
父亲:钱钰琨
母亲:安丽丽
婴儿性别:女
钱三一的父亲,和钱三一的后妈……那个跟林够够同时出生的孩子,竟然是个女孩儿!
林妙妙脑袋飞速运转,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女人,为了能继承钱家的家产,把自己原本生下的女儿,换成了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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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各位老爷的热情打赏!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