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我字都不识，家里买墨做么事？”
张小丫想想也是。
那……
她抿唇想了想，刚准备说用炭，封墨竹蓦地出声：“有了！”
当即起身，示意她：“你坐着稍等片刻。”
然后就拾步往屋里走。
张小丫看着他的背影撇撇嘴，嘴巴痒得很想回他：放心，不会跟你进去屋里的。
让她稍等就让她稍等，还让她坐着稍等，这不是明摆着怕她起身跟他一起进去了？
片刻，封墨竹就出来了。
手里拿着么事东西朝她面前的石桌上一放。
张小丫垂眸望去。
是个很精致的小盒子。
“么事东西？”张小丫从没见过，心下好奇。
封墨竹示意她：“打开看看。”
张小丫便疑惑地拿了起来，看了看，找到开盖的地方，打开。
粉红入眼，一抹清香萦入鼻尖，张小丫眸光微微一敛：“胭脂？”
“嗯，”封墨竹点点头，“送给你，顺便用这个摁指印。”
边说，边将食指伸过来。
张小丫：“……”
见她不动，他挑挑眉：“舍不得？”
“不是，你做么事送这东西给我啊？”她是很意外，还没有反应过来好吗？
“感谢你带我发家致富啊！”封墨竹很是云淡风轻。
张小丫汗：“你是靠自己双手所得，又不是不劳而获，再说了，这东西我平素也没用过啊。”
“就是你没用过才送给你用啊。”封墨竹回得也快。
张小丫竟无语反驳。
见他的手还伸在那里，便将胭脂盒递了过去。
见他拿食指的指腹在粉色的胭脂面上轻轻摩挲了几下，还以为他接下来是摁到文书上，谁知，他竟是朝她这边微微一倾身，手指的指腹抚上她的脸颊。
张小丫呼吸一颤，想避开都没来得及。
“你……”
“送给你的是胭脂，又不是红墨，总得先在脸上开张，而不是在文书上开张吧。”
张小丫汗。
完全不意他会突然有此举措，抬手就准备去摸自己的脸。
“别动，”封墨竹示意她：“还有另一边脸，
张小丫红了脸，往后仰了仰身子避开，讪讪笑道：“莫给我擦，搞得就像猴儿屁股一样，丑。”
“哪里丑？”封墨竹伸着手执意。
“真的，别，真的丑。”张小丫双手护在脸上不让封墨竹擦。
封墨竹不仅没有罢手，反而站了起来，走到她这边来要替她擦。
张小丫吓得不行：“等等，封墨竹，等一下！”
封墨竹这才停了下来：“怎么了？”
“我……”张小丫略作犹豫，还是扬起小脸看向他，“我有喜欢的人了。”
封墨竹面色微微一滞，似是有些意外，旋即又恢复如常，挑挑眉，走回到原本的石凳边撩袍坐下。
沉默了一瞬。
“所以，你告诉我这个，是想让我跟你保持距离？”
“不是，我……”张小丫也不晓得该么样说了。
虽然的确有一些这方面的意思，但是主要不是这个。
她不是那种会玩暧昧的女生，她是想先把话说清楚，把自己的态度说清楚，免得引起么事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林大华和邹梦柳这件事就是一个教训。
但似乎伤害到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她的时机没有挑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的。
他正好送她胭脂，她就说这话，的确有些……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视你为最好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所以，第一时间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其余人我谁都没说，包括我娘。”
这话看似夸张，其实说的也是实情。
封墨竹垂眸弯了弯唇。
徐徐抬眼，看向她：“是谁？林大华吗？”
张小丫汗：“不是。”
封墨竹就看着她，不做声，一副不信的样子。
“真的不是他，说了你也不认识，就是……上次夜里骑马带我去找童大夫的那人。”
张小丫说着就红了脸，尤其是左脸被擦了胭脂，更是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封墨竹眼波一漾，黑眸深深。
“对方晓得吗？”
张小丫抿唇摇了摇头。
“所以，你单相思？”封墨竹问。
呃。
单相思这个词……
张小丫想了想，艰难点了点头：“也许吧。”
“那你的心意做么事不告诉他呀？”
张小丫牵了牵唇：“现在这样挺好，告诉他或许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他跟我之间何止云泥之别。”
边说，边摇摇头，有些黯然，“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封墨竹便不做声了。
只静静地看着她。
好一会儿，才默然收回视线，垂眸看看自己食指的指尖，见上面还有胭脂，就摁在了文书空白的地方。
“据我所知，你们好像没见过几次面吧？”
“嗯，是没见过几次。”
但见没见过几次跟情爱无关，有些人一眼万年，有些人或许每日都见，都如同未见。
封墨竹将摁好指印的文书递给她，她才回过神。
“还有一张，一式两份，一人一张保管。”边说，边从袖袋里掏出另一张展开递给他。
自己则是也将指尖探到胭脂盒里蹭了点红，摁在封墨竹的指印旁边。
“封墨竹，你会为我保密吧？”
“么事？”
“就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事。”
封墨竹也学着她的样子，想了想，然后艰难点了点头：“也许吧。”
张小丫当即就剜了他一眼：“你要是敢多嘴说出去，小心我把你……”
张小丫朝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封墨竹就笑了：“好怕。”
“好了，我要走了，免得大华哥等，你从明天就开始交，没问题吧？”
将两张文书依次叠好，一张递给封墨竹，一张拢进袖中收好，张小丫起身。
封墨竹想了想，“也许吧。”
张小丫汗：“我就说了一个也许吧，你就要一直溜溜溜，信不信我现在一脚你？”
边说，边抬起腿，作势就要踢他，却只是做了一个吓唬的动作，又收了回来。
伸手拿起石桌上的那盒胭脂：“这个，谢谢了，再见！”
说完，转身就走，扬起执胭脂的手挥了挥。
身后传来封墨竹略带戏谑的声音：“你不是说有喜欢的人了吗？还收别的男人送的胭脂？”
张小丫头也未回：“好哥们送的不收白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