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月看着李悠然身后的李行云,一段时日不见,他是愈加消瘦了,两只眼睛周围已布满皱纹,脸色发青,双目浑浊。
她急忙将簪子别在腰后,淡定地道:“李庄主,终于舍得现身了!”。
李行云双手扶着李悠然,沉稳中透着一股阴冷,许是太瘦的缘故,这般一看,越觉得他有病入膏肓之相,“关了你几日,没想到还是这么有精神。”
“过奖过奖,全靠李庄主提供的吃食好啊,又是馒头又是酒的!”她拍拍肚子,“这不,我好像又胖了好几斤。”
李行云冷冷地笑,“果然牙尖嘴利,我也不是来听你磨嘴皮子的,既然你已经知道是我,我也不想跟你拐弯抹角,我抓你来只为一件事!”
勾月微微挑眉,“什么事?”
李行云微眯双眼,透着一股危险的味道,“魏子期!”
勾月下眼皮一颤,脸上的表情却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镇定地看着李行云,“魏子期?什么意思?”
李行云脸色一变,“明知故问!你也不用跟我兜圈子,你一定知道魏子期的下落,若你带我去找他,我可以饶你一命!”
“你凭什么觉得我知道他的下落?”
“你无需知道,带我去找他便是!”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带你去?”
李行云目光瞟向牢房里,最后目光又回到勾月身上,眼中划过一抹嫌弃,“若你不去,你就只能死在这里。”
“吓唬我啊?我可是吓大的。”
“那你可以试试!不过你难道不想出去,你爹可在到处找你呢?”
“哟呵!”勾月扭头一笑,再次看向李行云时,眼中尽是嘲讽,“李庄主还会拿亲情来劝慰人啊!你别忘了,李悠然可刚被你打晕呢!而且既然你那么了解我的底细,应该知道我铁石心肠,六亲不认吧!”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哈哈……”勾月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铜铃般的笑声令李行云眼中怒气丛生,“李庄主这是在小看我勾月还是小看您自己啊!若我真带你去了,你定会顾及自己的名声,杀我灭口吧!反正也难逃一死,我还不如死在这里呢!”
她不由得摸摸后颈,摇头晃脑道:“李庄主不是最喜欢背后伤人吗?我这脖子可是到现在都还疼呢!”
“你若不信,那就烂在这里好了!”李行云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便往外走。
勾月摇晃着铁链,大声戏谑道:“看好你女儿,她知道你做了这么多坏事,还一味帮你遮掩,真是孝顺啊!要是她知道你这么喜欢用下三滥的手段,怕是会气得吐血!不知道她若是要去告密,你会不会杀她灭口!”
“想糊弄我!你还嫩了点!臭老头,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居然这么坏,亏你还生了个这么善良的女儿!”勾月骂骂咧咧地坐回茅草上,心中的愤懑久久不能平静。
回想着刚才李行云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似乎断定她知道魏子期的下落,可他为何会这么认为呢?
还有他抓她来都这么多天了,为何前几日不来找她?是想故意吓他还是另有计划?
思来想去,就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勾月挫败地大吼起来,“哎,气死我了!脑袋都要炸了!”
吼完之后,她一阵无语,颓然地又躺回地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李悠然厢房
幽香袅袅,气氛低沉。
李悠然负气地坐在榻上,忧伤中带着一丝倔强。
李行云坐她对面,神色莫辩地看着她。
相视无言,波澜四起。
许久后,李行云率先开口。
“我知道你怨我,怨我不该那么对那丫头,可是爹也是有苦衷的!”
李悠然苦笑,“苦衷,您这句话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我是你爹,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吗?”
“爹做事一向率性而为,我相不相信又有什么关系?”
李行云眉头一皱,眼中附上一抹痛苦之色,“你还在怨我害死了小柔?”
李悠然摇头,眼中的忧伤稍纵即逝,“娘救你是自愿的,那是她的选择,我不怪你。只是我不想你伤害轻风,还有他的朋友。”
“你当真喜欢那小子?”
“喜欢!”
“那小子倒是一片赤诚,为人坦荡磊落,可是,你们不可能!”
李悠然激动地道:“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心思从小就很细腻,即使是我如此小心,也逃不过你的眼睛。”
李行云长叹一口气,从袖中拿出那块羽毛状的玉佩放在李悠然面前的案几上,“这是他那日来提亲给我的,爹也喜欢他,知道他值得你托付终身,可你们不适合。”
“……”李悠然拿起玉佩,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李行云稍有动容,未语。
良久后,李悠然收起眼泪。
“您打算怎么处置勾月?”
“那丫头还有价值,我会留着她的命。”
“我知道您不会放了她,但是请不要轻贱了她。”
“好!你身体不太好,这两日就不要来回奔波了,就在这里好好休养吧!”
“爹信不过我?”
“不是,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若爹的事情一直没有解决,爹就打算一辈子将我禁锢在这里吗?”
“不会的,很快就会解决的。”
“您到底要做什么?”
李行云别开脸看向漆黑的夜空,“你好好休养便是,这些事你最好别知道!”
“爹真的要一意孤行?这些年您做了这么多,结果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您就不能收手吗?”
“收手?爹也想啊!可是来不及了!”
次日午时,两只小鸟停在窗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勾月还在呼呼大睡,听到鸟叫声,只是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她立即竖起了耳朵。
地牢入口,谭波和顺子提着不少物品走了进来。
将物品放在桌上,谭波略做收拾之后,将一包东西递给顺子,“去把这个给她。”
顺子满脸地不乐意,“大哥,不是说只要不饿死她就行吗?怎么还给她烧鸡?”
谭波瞪他一眼,这几日勾月将他气得不轻,正好没地方发泄呢!
“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庄主发话了。昨夜小姐来了,看到她那副臭德行就气得不轻,说要是再克扣她的食物,我们也别吃了!”
“昨夜闯进来的是小姐啊?她来干什么?”
“不该你问的别瞎问,快去!我去拿坛酒来。”谭波说完,便又走了出去。
“嗯!”顺子不情不愿地拿着烧鸡来到牢前,伸脸使劲踢着牢门,“睡死了吗?”
一阵烧鸡的香味扑鼻而来,勾月睁眼,双眼放光,却还是装出一副牛气哄哄的样子,强忍着内心的激动,磨磨蹭蹭地坐了起来,扭头淡淡瞥着顺子。
顺子嘴角微抽,乌黑的小眼睛转了一圈,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却转化成一个白眼。
勾月回之一个邪魅的笑容,起身,边伸懒腰边慢吞吞来到牢门边,眼睛看一眼烧鸡,才傲娇地道:“看吧!你再怎么不乐意又能怎么样,你就是一个臭……跑腿的。”
她故意将“臭”字说得极重极慢,顺子瞬间目露凶光。
这就对了!
勾月一喜,就等着他发脾气呢!谭波不在,她正好可以刺/激他一下,没准能得到点什么情报。
看火苗子已经有了,她立刻火上浇油,笑嘻嘻地道,“怎么,不想让人说你是跑腿的?你说你们除了干点看门狗的事,还能干嘛?没见你们主子连钥匙都没给你们吗?就是怕你们人头猪脑,连个人都看不住!”
“你他么找死!”顺子横眉怒目,破口大骂,“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
勾月坏笑,不怀好意地将顺子全身上下看了一遍,“不管我能得意多久,至少比你这个没骨气的看门狗好。”
“王八蛋!”顺子将烧鸡一扔,卷着袖子就朝勾月而来,“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哎呀,好怕怕啊!”勾月坏笑着往后退了两步。
顺子一下子扑了个空,隔着铁门对着勾月咬牙切齿。
“有种你别躲!”
“有种你进来!”
“你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你这是看门狗咬月亮,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能动得了我吗?”
“动不了?走着瞧!”
顺子双目一横,气冲冲地走了。
勾月朝他做了个鬼脸,不忘补上一句:“我等着你,看门狗!”
收回得意的目光,往地上的烧鸡一瞥,立即心疼得她朝烧鸡扑去,三两下抓起来一看。
还好还好,鸡用油纸包着,虽然胸脯着了地,但是去掉这一块,是完全不影响其美味的!
拿着烧鸡回到茅草上,勾月马上就大快朵颐起来,没一会儿便一扫而光,看着脚边的一堆鸡骨头,她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嘴角不觉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