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勾月趴着窗边打瞌睡,本心情不错,却被李行云的随从李芜给打扰了她大好的心情。
“劳烦月公子跟我去个地方。”李芜站在窗口,脸上堆着生硬的笑容。
他的话虽然客气,却带着命令的语气。
勾月抬头看他,不耐烦地白他一眼,“又要去哪里啊?”
“庄主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勾月嘴角一抽,“不去。”
“庄主说:若你不去,就只能让那个小丫头去了。”李芜平静地道,可眼里却带着一抹不屑。
狗仗人势!
勾月心中一阵怒骂,可脸上却已经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刚才说笑呢,你家庄主这是要让我去哪里啊?”
“我已经回答过你了。”
有其主就有其奴,一样让人讨厌!
勾月心中又是一阵咒骂,最后只能挫败地叹了口气,然后将伤腿往李芜的方向摆了摆,“我也想跟你去啊!可是我有腿伤,怕是没办法走远路。”
李芜看都没看便道:“放心吧,不远的。”
勾月无语,奈何现在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那我去跟小白说一声。”
“不用,很快回来。”李芜回答地极为迅速,语气里甚至有一丝威胁的意味。
“哦!”勾月警惕地看着李芜,总觉得他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羽轻风去看勾雪的时候来。
勾月本想给羽轻风留张纸条,可是李芜一直站在窗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她猜想,即使她留了,只怕她一转身,李芜也会让人来将纸条拿走,于是她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乖乖跟着李芜走了。
李芜在前引路,勾月一瘸一拐地跟着他身后,最后他们来到后院角落里的偏房外。
李芜到了门口便停住了脚步,给勾月让出了路。
勾月狐疑地看着李芜,见李芜一脸恭敬地样子站在门口,她便觉得此事有鬼。
李芜低眉垂眼伸手指向屋内,“请!”
勾月嫌弃地抿嘴,这人还真是会做样子。
她知道想从李芜嘴里问到什么,那是不可能的,一切的疑问只能进了屋才知道。
她拔腿,上前,推门。
“吱……”门应声开,勾月探头往里张望,屋内未开窗,也未掌灯,即使是白日,也透着一股阴冷灰暗的感觉,归其原因,主要还是这间屋子位于角落,又常年被屋顶的竹子所笼罩,阳光根本照不到,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她又扭头看了李芜一眼,见李芜依旧低垂着头,根本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进了。
进屋,屋内有一股淡淡的迷迭香的味道,味道极淡,闻着让人心神迷醉。
勾月赶紧打起精神,生怕又着了李行云的道。
她继续往前走,前面便是一个屏风,屏风之后,似乎有一个极淡的身影。
“李庄主?”她试探着问。
“你来了,坐下吧!”一个干涩嘶哑的声音响起。
勾月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有些抗拒地看着屏风前面的那个蒲团。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坐下,我替你把脉。”
把脉!
难道是李行云找来的医师,以李行云的心计,魏子期说毒被压制了,他基本定然有所怀疑,于是立马叫了个大夫帮勾月诊治,不过估计那大夫的水平一般,诊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李行云便又找了一个来。
只是这个人是谁?他的声音虽然生硬嘶哑,但是听音色,似乎是一个女人。
勾月咽咽口水,十分不情愿地坐到了蒲团上。
这屏风设计得很特别,朦朦胧胧,恰好挡住那人的容颜。
而刚好在她坐定后的腰部位置,还可以让她伸一只手进去。
她犹豫着要不要乖乖听话,对面的人再一次开口说话,“快一些伸进来,只是把脉,你在怕什么?”
“我才没有怕!”勾月小声嘟囔,却发觉自己一点底气都没有。
“怕是正常的,你一个黄毛丫头,怕死也不是丢人的事。”
“我没有!”勾月狡辩,与此同时,像是为了争口气一般,手已经伸了进去。
对面似乎有轻微的笑声,接着,便是一只手抚上勾月的脉门。
虽只是轻轻的接触,勾月还是吓了一跳,她的手,摸在手腕上,便觉得冰凉入髓。
她侧头往里一般,瞬间心跳慢了半拍,伸出去的手也不知不觉间握紧了拳头。对面的那只手干瘦苍白,几乎就是皮包骨头。
“你在害怕还是在吃惊?”对面的人开了口,不过并没有生气的感觉。
勾月尴尬地笑笑,即使隔着屏风,她都觉得十分别扭,“没有,我就是没坐稳,滑了一下。”
“别乱动,也别胡思乱想,静下心来,我才能准确判断你的体内的毒到底是什么情况。”
“哦!”勾月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了一些,身体也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
她开始观察对面的人,她身材瘦削,但从坐姿来看,身高应该跟她差不多,至于其他的,因为屋内太暗,她根本看不清楚。
“你体内的毒有三股,第一股已经被第二股所压制,若不出意外,四个月后便可全部清除,可惜,你体内又添新毒,新毒与第一股毒属于同源,所以第二股已经压制不住第一股,虽然新毒压制了,但是第一股已经泛滥,下一次发作,怕是你将承受比以往更大的痛苦。”
勾月惊住!
对面之人说的这三股毒,分别就是魅影宫的宫毒,燕如墨给她下的毒,还有就是李行云的血。
可为何她会说宫毒被燕如墨下的毒压制了?
她突然一颤,急切地将右手收回,掀开左手的衣袖一看,那已经快走到肩膀的黑点竟然变淡了。
她记得,燕如墨说那是他下的毒,半年后就会发作,除非她一直留在他身边,可为何这个人会说是可以清除宫毒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燕如墨当时是在救她?并不是帮叶鳞要她的命!
勾月从偏房失了魂一般地走了出来。
刚才那女人除了给她诊病,其他的什么也不肯说,她多问两句,便被她遣了出来。
她现在满脑的疑问,为何燕如墨之前要帮她压制宫毒,到底是这个女人弄错了,还是说燕如墨一直在骗她,若是他说谎了,他为何要这么做?他明明是在帮她,为何却总是说那些绝情的话,难道真的只是想要与叶鳞同仇敌忾,可是又不太像。
这一会儿,她真的很想见他,若他在,便能帮她解惑。
“月兄,你去哪里了?”勾月刚拐进前院,便见羽轻风一脸紧张地跑了过来。
勾月抬头看他,“小白,你说黑鸟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觉得呢?”羽轻风反问。
勾月看着小白干净的眼眸,要是人人都像他这么好猜就好了!
“我以前觉得他冷血,反复无常,后面觉得他很温暖,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他虽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依旧在温暖身边的每一个人。可是很多时候,我发觉我根本不了解他,他总是能在无意间让我觉得温暖,可是也经常猝不及防地在我心头来一刀。”
羽轻风笑笑,“所以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其实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他很关心你,以前我以为你是男子,便觉得他是关心朋友,可当我知道你是女子后,我便知道,他对你是与众不同的,唯独对着你,他才会反复无常,即使看似在为难你,其实最终的结果也是在为你好!”
“真的吗?”勾月狐疑地道。
“毋庸置疑!”羽轻风毫不犹豫地回答。
勾月转身一瘸一拐地往厢房走去,羽轻风见她走得吃力,赶紧上前扶着她,搀扶着她回了房,两人又坐在窗边闲聊。
“你刚才去哪里了?”
勾月往四下一看,见无人,才轻声道:“我刚才被李芜带去见了一个人!”
羽轻风也配合地压低了声音,“什么人?”
勾月抿嘴摇头,“不知道!不过肯定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过得很不好的女人!”
“为何这么说?”
勾月回想起那只干瘦的手,忍不住又打了个冷颤,她看向自己的手,虽手背上的伤疤还未痊愈,也不是很白皙,但是也是光滑细腻的,可是那个女人的手却成了那般模样,定然是过得极不好的。
“因为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清瘦,声音也很生硬,应当是很少说话的。”
“哦!”
“不过,她的医术很高。”
“何以见得?”
“她刚才只是把脉,便知我体内的情况,我记得爹爹带我遍访名医的那些年,好多大夫甚至连我脉象异常都诊断不出来,这个宫毒不是一般的毒,若不发作,一般脉象变化是不大的,可她就这么把脉,便知情况,看来她医术精湛。”
“会不会是李行云找来试探你的?”
“应该不会,看李芜那样子,似乎这个人连他都不能随意窥视。”
“既然李行云身边有这样的人,为何还要费尽心机地将表哥叫来呢?”
“是啊!”勾月也很是疑惑。
“难道是你姑姑?!”“难道是姑姑?!”二人几乎是同时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