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灿烂的朝霞映红了半边天,也在勾月脸上渲染出动人的色彩。
她睁眼,便见到一轮红日从天边冉冉升起,从这里一看,太阳是如此的大,又是如此的近。
而她似乎靠着一个人肩膀,还是在山顶。
“黑鸟!”她开心地扭头,却瞬间失望了。
她确实枕着一个人的肩膀,不过不是燕如墨,而是羽轻风的。
羽轻风竟坐着睡着了,即使睡着了,他的腰杆依旧挺得笔直,如一棵树一般。
从这个角度一看,原来他们表兄弟的侧脸挺像的,都一样明媚柔和。
勾月坐正身子,运行内力,发觉内力依旧提不上来,说明软骨散的效力依旧存在,他们应该不是逃出来的。身体很酸很痛,她估计是因为体内的毒在作怪。
回想着昨夜与燕如墨的一切,她猜测她定然又做梦了。
看羽轻风睡得这么熟,她又不忍将他叫醒,只是安静地看着太阳,回味着昨夜燕如墨说的那些话。
“你什么时候醒的!”羽轻风醒来,见勾月在发呆,便出声询问。
勾月扭头看他,笑道:“刚醒,如果我没有做梦的话,我想知道,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羽轻风伸手来回擦着眼睛,却迟迟不开口。
勾月估计他在寻找合适的说辞,于是瞪他一眼,“好了!别想那些好听的话了,我昨日是因为还没有缓过来,所以有些脆弱,我刚才都想通了,我不能一直做一个见不得光的黑影,现在我也要做迎着太阳绽放的向日葵。”
“然后呢?”羽轻风似乎有些不太理解。
勾月调皮地眨眼,“就是说,我还是那个即使受了伤,依旧能够喊出豪情壮志的月公子,所以你不用战战兢兢地对待我, 直接告诉我实话,我们为何会在这里?”
“真的?”羽轻风双目微眯,表示不信。
勾月又是一个白眼给他,“真的!难道你想我一直沉沦下去啊。昨日你的话很对啊!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相对于你、子期、黑鸟、悠然来说,其实我比你们幸运,虽然子期恨我,但我现在至少没有负担了, 可你们依旧还是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束缚着,折磨着。这段时间你和黎尧哥都在为我的事情发愁,我也该考虑考虑你们的处境了。”
羽轻风咧嘴一笑,“你能想得通就好了!我害怕你一蹶不振,又加上身体搞成这样,黎兄和燕兄定会找我麻烦的。”
“你关心我就是怕他们找你麻烦吗?”勾月佯装一副生气的表情。
羽轻风笑着点头,“是啊!”
勾月亦笑,现在觉得,有小白这样的好友,是她此次来丰城最大的收获。
“对了,我们为何会在这里?你不要告诉我,李行云突然良心发现,放了我们,或者就是你武艺高强,带我逃出来了!”
羽轻风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声音也有些低落,“都不是。昨夜你全身如同火烧一般,我根本不知道怎么照顾你,表哥又不来看你,我没有办法,看你半死不活的样子,我怕你就这么烧死了。”
见勾月一副吃瓜群众的淡定嘴脸看他,他才放心地接着道:“我想着若是你就这么死了,那得多憋屈,所以我便不顾李行云的阻止,带你来了山顶,山顶夜里比较凉快。”
“呵呵……”勾月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小子的思维总是与一般人不一样。
“怕不止如此吧!”
羽轻风眼珠子往右一转,缓缓道:“我是想着若你就这么挺不过来,死在这里总比死在那种地方好吧?”
“哈哈哈……”勾月笑得前仆后仰,“小白,你是要笑死我啊?若是我真的挺不过来,你不会打算就把我葬在这里吧。”
羽轻风郑重地点头,“我确实这么想过的。你不是一直在纠结太阳与黑影的事情吗?葬在这里,你就一直在阳光下了啊!”
“好吧!”勾月竟觉得此话甚是有理,回头看着这满山的青竹,若是死在这个地方,至少腰杆可以挺得直了吧。
只是,她暂时还不想死。
她心里还憧憬着能和黑鸟一起来山顶看夜色呢!
想到黑鸟,她便忍不住问:“对了,昨夜除了你,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有啊。”
勾月一喜,眼睛里冒着小星星,满怀期待地看着羽轻风,“谁啊?”
“行云山庄的云卫,来监视我们的。”
勾月嘴角微抽,却还是有所期待,“还有呢?”
羽轻风摇头,肯定又干脆地回应:“没有了。”
“哦……”勾月淡淡回应,心里还是有些失落,还以为黑鸟真那么温柔呢。
“怎么了?”羽轻风奇怪地看着她。
她收起脸上的失落,笑道:“没有,你昨夜就这么带我出来了,李行云就没有为难你?”
羽轻风回想起昨夜的那一幕,不由得脸色又变得铁青。
勾月拐他一下,“怎么了?你们是不是起冲突了?”
羽轻风摇头,“那倒没有,不过答应了他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勾月隐隐觉得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羽轻风抬头看向太阳,思绪却回到了昨夜。
他背着勾月要出门,守卫拦住了他,他们便起了争执。
李行云闻声而来,听说羽轻风要得勾月去山顶,他站了很久,才道:“要去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若我有一天突然死了,我希望你好好照顾悠然,不过若我还活着,不许你再见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若想带她出去,你就只能答应。”
“好,我答应你。”
勾月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又拐了他一下, “你还没说呢?什么条件?”
羽轻风扭头看她,意味深长地道:“我与悠然或许真的只能等李行云死了之后,才会有结果。”
勾月愕然,“为什么这么说?李行云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羽轻风起身,“没什么!下山吧,不然待会他们怕是要来押我们回去了。”
“哦!”勾月狐疑地看着羽轻风,她总觉得他在掩饰什么。
厢房内,魏子期帮勾月把脉。
“毒已经控制住了,只要接下来的七天,每天都定是服药,毒便可全部清除。”
“哦。”勾月声如蚊呐地应了一声。
李行云朝身旁的中年大夫使了个眼色,大夫立即坐到勾月右侧,示意要帮勾月把脉。
勾月知道这是李行云想要检验一下毒是否真的压制了,于是也就配合地将手伸了过去。
很快,大夫起身,对着李行云点了点头。
李行云脸色一喜,却赶紧压制,瞬间便恢复如初,看着魏子期道:“这么简单就压制了?”
魏子期哼笑,带着浓浓的嘲讽,“简单?伯父可知昨夜若不是她意念坚定,恐怕此时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这毒凶猛,攻击性极强,若是患者意志力薄弱一点,定然是挺不住的,伯父应该深有体会吧!”
李行云凝视着魏子期的眼睛,“贤侄这是在怪罪于我?”
魏子期面色依旧平静,可骨子里冷冽的气息却将屋内的气温都带得凉了三分,“伯父何出此言?”
李行云似笑非笑地道:“没什么?只是你这语气,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魏子期淡淡地问。
“燕如墨!”
魏子期一副好奇的表情,“何以见得?”
李行云看向勾月,眼中透着一丝狡黠,“因为燕大夫对这个丫头也是极为在乎。”
勾月直接瞪他一眼,“阴阳怪气!你这样说话不累吗?”
李行云收回目光,似乎并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勾月嘴角一抽,心中暗骂:诡计多端的臭老头!
“伯父说笑了。”魏子期淡淡回应:“我只是想告诉伯父,此毒非比寻常,伯父不可小觑了它。”
“那是自然!”李行云笑道:“魏家医术冠绝天下,此等奇毒也只有贤侄你能解。那就劳烦贤侄将此药配出来。”
魏子期亦浅笑,“伯父只怕是将此毒想得太简单了,此毒根据所中的时长,个人的体质所配的药方也是不一样的,我昨天配的药,只能治她当下的病情,至于明天的药,还要看她的身体情况。”
李行云双目微眯,似在体味燕如墨这句话的深意,“那贤侄的意思是,我这七天都得请贤侄在我的别苑做客了?”
魏子期摇头,“当然不是!我此次前来,只是为了带走无踪门的人,至于这个病,若伯父真想治,还是将原来染病的人带来见我,她体内的毒只是转嫁的,不及原中毒者的三分,她都如此棘手,原中毒者若是再拖,便是马上就要药石罔医了。”
李行云表情慢慢僵住,看向燕如墨的眼神也变得极其复杂,“贤侄不会是不想给我这个面子吧!”
“子期句句属实,伯父若是不信,子期也无能为力。”
“知道了!”李行云匆匆离开,大夫紧随其后。
勾月见魏子期似乎又在思考着什么,于是便默默回到窗边的软塌上,靠着窗户闭目养神。
魏子期静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