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与我无关
丽哥2019-09-23 10:083,304

  今夜星光暗淡,月亮隐在深厚的云层之后,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勾月坐在窗边,左手附在右手手背上,用食指摩挲着手背上的疤痕,前几日用了玉露祛疤膏,疤痕已经淡了很多,皮肤也光洁了不少,只是伤疤的地方泛着一丝惨白。

  羽轻风端着药来到屋内,见她依旧还在发呆,便将药端到她面前的香几上放下,“喝药吧!”

  勾月回头看向热气腾腾的汤药,又想起她到魏府的那日,天犹如漏了一般,不停地下雨,她和“娘”在一个杂役的引导下来到他们的厢房,刚到初春,湿冷的风夹杂着丝丝小雨吹到她的身上,让她冷得直打哆嗦。

  她看着茫茫细雨,对接下来的路也充满了迷茫。

  雨还没停,魏子期便端着一碗驱寒的药来了。

  她本来是抗拒吃药的,可见他满眼星光,为了不扫他的兴,她接过来一饮而尽,还露出讨好的笑容。

  魏子期微微一笑,接着摊开手心,里边是两颗蜜饯,“这个给你,含在嘴里,就不觉得苦了。”

  “谢谢!”她伸手接了过来,犹豫了一下, 便塞了一颗在嘴里。

  甜甜的,糯糯的!

  她忍不住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那是她第一次吃蜜饯。

  直到现在,她依然还会回味那蜜饯的味道,那也是幸福的味道。

  可惜,那么美好的味道似乎只存在于回忆里,她后来吃过很多种类的蜜饯,却不似那次的那么好吃,那么甜。

  她幽幽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氤氲的药,闻着这刺鼻的气味,突然又想起了燕如墨。

  她之前不爱喝药,他总是能想到办法让她乖乖喝下,即使是不情不愿,但是她还是喝了,可现在魏子期送来的药,不用他说任何话,她就会心甘情愿的喝。

  她端起碗,随便吹了几下,感觉已经凉了,便一口气全部喝完。

  药很苦,从嘴里苦到了心窝里。

  顺带着还有一团火在体内乱蹿,全身的神经似乎都变得异常敏锐,每个地方都如针扎一般,沉寂了几个月的宫毒之痛似乎也开始不安分了。

  她咬牙坚持,额头却马上沁出了汗珠。

  羽轻风见她脸色不对,赶紧上前将碗接了过来,“月兄,你觉得如何?”

  她挤出一个笑容,以前的宫毒发作不比这个轻松,她都熬过来了,她相信这次她也可以熬过去。

  “我没事!我想睡会儿,你先出去吧。”

  “可是你脸色不太好。”

  “我真的没事,去吧。”她倔强地看着他,眼中也带着一丝乞求。

  羽轻风无奈,虽满心担忧,却也无能为力。

  看着羽轻风离开,勾月紧绷的神经瞬间坍塌,她不想他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样子。

  体内的灼热感却来越重,刺痛感也让她浑身忍不住颤抖,她缩成一团躺于榻上,没一会儿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好像回到了八年前,魏家庄,她还是儿时的易欢颜。

  她睡在床上,屋外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她吓了一跳,起身,开门。

  整个魏府已经乱成一团,刀光剑影,血流成河,魏府虽有护卫和影卫保护, 可太多的人根本无力抵挡,没一会便死伤大半。

  她吓坏了,第一反应就是魏子期,她朝他房间跑去,可到那里时,他的房间早已火光四溢,化成一片火海。

  她不容多想,抱头便冲了进去,屋内烟雾缭绕,呛得她连呼吸都困难,熊熊的火焰不断地往她身上飘,烫得她不断地挣扎,她大吼,“子期,子期……”

  “月兄,月兄。”有人在她耳边唤她,她转来转去,奈何什么也看不见。

  “月兄,醒醒。”羽轻风使劲摇晃着勾月,从她喝下药,他便一直在门外守着,听到她的叫声,他便冲了进来,可她似乎困在了梦魇中,迷迷糊糊,大汗淋漓。

  就连他碰到她的身体,都觉得灼热不已。

  羽轻风急忙去叫魏子期。

  “砰砰砰。”他敲得急切,“魏大夫,你睡了吗?”

  “何事?”低沉嘶哑的嗓音,依旧听不出感情。

  羽轻风站在门外,恨不得进去将他直接拽出来,“是我,月兄似乎很难受,全身也是滚烫,你去看看她吧。”

  “她这是咎由自取,纵然我去了,结果还是一样,让她自己受着吧。要是熬得过今夜,她的毒便暂时压制了。”

  冷漠的声音,让羽轻风的心沉了下去。

  “要是她熬不过呢?”

  “若是她熬不过,那就是她的命。”

  “可是她现在的情况真的很不好。”

  “我做了我能做的,别的事情,与我无关。”

  与我无关!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羽轻风竟无法反驳。

  他转身,又看到了李行云,他就这么阴沉着脸站在走廊里看着他,月色昏暗,暗黄色的灯光映在他的眼中,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你对她还挺上心。”

  “她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上心。”

  “你这样的关心是不是有些过了?”

  羽轻风愤然得朝李行云走来,恨不得挥拳给他一下,可想到他是李悠然的爹,他又忍住了,“我只是关心朋友,听不懂李庄主的言外之意。只是李庄主这么晚了还不睡,是在担心月兄挺不过去,你的结局也会和她一样吗?”

  李行云毫不气恼,“我相信子期的医术。”

  这句话声音不大, 却极重,羽轻风相信,屋里的魏子期定然是能够听到的。

  “但愿吧!”羽轻风也重重地回应,这句话既包含了他对李行云的不满,也包含了他对魏子期态度的无可奈何。

  他绕开李行云,再次来到勾月房中,见勾月依旧还困在梦魇中,身体滚烫,不时唤着魏子期的名字。

  她的头发已经被汗所浸湿,黏答答地粘在脸上,他帮她理理头发,又端来一盆水帮她擦着脸和手,心里已是五味杂陈。

  睡梦中,烈焰炎炎,浓烟滚滚,勾月一直唤着魏子期的名字。

  “勾月,醒醒。”突然,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黑鸟!”勾月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转来转去,四处寻找燕如墨的身影,“你在哪里?”

  “别怕,有我在。”他的低低的,让她觉得很安稳。

  “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你?”

  “你醒了便能看到我。”

  “我在做梦?”

  “对!那你也在我的梦里?”

  “不是,你醒来,醒来便能见到我。”

  勾月一喜,开始挣扎着想要醒来,可大火已经将她吞噬,根本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窗外刮来一阵凉风,火焰立马小了很多,靠窗的缺口突然有了一道口子,勾月毫不犹豫跳了出来,却坠入万丈深渊。

  “啊!”她大叫着惊醒,睁眼,才发觉自己竟然躺在一个人的怀里,她抬头往上看去,便对上那张普通却最是好看的脸,尤其是那双深邃而温柔的眼睛,让她心头一颤,连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黑鸟!”她眉开眼笑地看着他,“真的是你?”

  “是我。”燕如墨柔声回应。

  “你怎么会来?”

  “放心不下你。”

  “你说的话真好听!”

  “……”

  燕如墨没有回答,勾月也不在意,只要睁眼就能看到他,还有什么能令她生气呢?

  她看向四周,发觉天地之间都很广阔,似乎是在山顶,她笑颜如花地看向他,“我是不是依旧在做梦?”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能感受到我的温度吗?”

  他的掌心有一层茧,硬硬的,反而让她觉得真实,他的手指凉凉的,让她滚烫的内心有了一丝清凉。

  她眨眨眼睛,“能!”

  “既然能清楚地感受到我的存在,那便不是做梦。”

  她又笑,这次是因为他讲的话真的好听!

  她往他怀里又钻了钻,希望能在他身上找到冰凉的舒适感,“你这两天去哪里了?我好想你。”

  “我有事耽搁了,你现在觉得如何?”

  “本来全身都疼,身体也像着火了一般,可见到你,似乎所有的疼都消失了。”

  “辛苦你了。”

  “你不骂我咎由自取,不自量力吗?”

  “我知道你不是鲁莽之人,既然你这么做了,定然有非做不可的原因,我信你。”

  她眼眶一热,眼泪瞬间泛滥,可心里却暖暖的。

  “谢谢你总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谢谢你总是相信我。”

  “不必客气。”

  “这是我们第三次在山上过夜,第一次,你视我为眼中钉,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你的眼睛,第二次,你答应以后对我好一点,第三次,你对我很温柔还让我躺在你怀里,那第四次,我们是不是可以更近一步?”

  “好啊。”

  “你真的答应?”

  “嗯。”

  她抿嘴一笑,有这句话就够了,即使是在梦里又如何?

  她再次朝他怀里钻去,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

  微风缓缓地吹过,亲吻着她的脸颊,又轻轻飘走,她能清楚感受到风的抚摸,也能清楚听到他的心跳声,更能感受到他微凉的鼻息,她觉得,这个怀抱很真实。

继续阅读:七十七、句句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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