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晚霞将天边染红了一大片。
勾月坐在后院的石凳上看着燕如墨收药材,她本要帮忙的,可他以她腿脚不便,拒绝了。
她只能乖乖坐在一旁,杵着下巴看他。
“燕大夫,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你还会呆在丰城吗?”
燕如墨将晒药的簸箕放下,转身看着她,才不紧不慢地回应:“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会去浪迹天涯,四处行医。”
勾月眼中闪过一阵亮光,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语气也带着一丝调皮与期待,“既然是浪迹天涯,那可以多带一个人吗?”
燕如墨眼眸一暗,转身继续将架子上的药材收回罐子里,“只怕到时候不会有人愿意的。”
“为什么?”勾月激动地站了起来,“只有你肯,怎会有人不愿意?”
“此一时彼一时,只怕那个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什么嘛!分明就是不肯带我……小气。”勾月失落地瞪他一眼,嘀嘀咕咕地又坐了下来,抱着膝盖生闷气。
她总觉得这黑鸟就是在吊她胃口,阴晴不定,若即若离的,以为他们很远时,他会主动靠过来,等她满心欢喜靠过去时,他又抽身走了,什么意思嘛?
直到燕如墨将药收完,又到库房去整理药材,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丫头,猜猜我是谁?”突然,一双大手从背后蒙住了她的眼睛。
她动都懒得动,有气无力地道:“黎尧哥,除了你,谁还敢在小爷我头上动土。”
“谁惹你生气了?”黎尧放手,直起身子理了理弯腰时散下的头发,转至她面前坐下。
勾月依旧杵着下巴,眨巴着灵动的眼睛看着黎尧,“黎尧哥,你说如果两个人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这说明他们互定终生了吗?”
黎尧眼睛一亮,凑到她面前,挤眉弄眼道:“你们又亲又抱了吗?”
“胡说八道!”勾月脸一红,娇羞地拍黎尧手臂一巴掌,“我就是打个比方。”
“哦!”黎尧忍俊不禁,配合地道:“当然算啊!不然那不是耍流氓吗?”
耍流氓?
勾月嘴角一抽,“那如果是女子先主动呢?”
“女子先……”黎尧一滞,恨铁不成钢地给她脑袋来了一个爆栗,“你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怎么说也是《枕边画》的画师,什么样的男子你没见过,偏偏在他这棵糖胶树上吊死。”
勾月赶紧捂住额头,好奇地问:“糖胶树?什么意思?”
黎尧耸眉,笑得奸猾,“糖胶树呢天生有股难闻的味道,一般人都不想靠近它。即使靠近它了,它的皮、叶和分泌的汁都是有毒的,很容易中毒的。”
“去你的!”勾月嘟着嘴一拳打在他的心口,“不许你这么说他,他好着呢。”
黎尧颇为嫌弃,却又无奈地笑着,“得得得,反正在你心里他就是千好万好。”
“他本来就是。”勾月又白他一眼,“小白呢?”
黎尧耸肩,“我也不知道。我们问遍了丰城的乞丐窝也没找到丰城大少,只知他已经消失好几日了,有一个小乞丐说大少的老家在乡下,小白想去碰碰运气。”
“哦。”勾月笑笑,笑容中隐藏着一丝神秘感。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夜深人静,一个打更人慢悠悠走过济世堂外后院的巷子。
他一走,一个快如鬼魅的黑影从对面的巷子一闪,便到了济世堂围墙外,纵身一跃,轻如燕雀般便飞过墙头,来了院子。
他没有逗留,目标很是明确,径直朝着第四间厢房而去。
屋内未掌灯,黑漆漆一片,他透过窗户看了很久,才翻窗而入,朝着木床走去,手里也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他径直走到床边,手起刀落,毫不迟疑。
就在此时,被子突然掀起,朝他扔了过来,紧接着,从被子下跳出一个白色的人影,挥拳便朝他而来。
他后退两步,挥刀迎击。
屋外,勾月在燕如墨的搀扶下,一瘸一拐来到院子里,静候战果。
“你说他们谁会赢?”她依偎在他身侧,几乎把身体的重心都转移到了他身上,将他当成了坚实的后盾。
燕如墨站得笔直,仿佛倚靠他的只是一朵小花,丝毫不影响他的优雅站姿,“小白的武功根基深厚,出神入化,若是明刀明枪地打,那人定不是他的对手。”
“那就好。”勾月嘿嘿一笑。
很快,打斗声停了。
“你们进来吧。”一个清亮的声音想起。
勾月一乐,开心地和燕如墨朝房内走去。
“吱……”门开了,勾月隐约间可以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一白一黑,一高一矮。
“你站好。”燕如墨将勾月扶正,便转身去点灯。
勾月默默站好,目光紧紧地盯着黑衣人,这一刻,她也很紧张,也想知道她是否真的抓住那个人了?
油灯亮了,屋内光线快速笼罩了屋内的大片区域,光线虽不是很亮,却刚好够他们看清楚。
只见屋子正中央,羽轻风抱手站在那里,自信而潇洒。
他旁边是一个黑衣人,黑纱掩面,眸光灼灼。即使一袭简单的黑衣,也难掩她玲珑有致,亭亭玉立的身材,一看便知是个女子。
虽已被擒,可她依旧从容,眼中也无一丝害怕。
反而勾月有些紧张了,很想上去扯掉她的面纱,可却突然犹豫了。
羽轻风还以为她不怕了,笑道:“月兄,我已经点了她的穴道,她冲不开的,你放心吧。”
“哦。”勾月用下巴直直黑衣人,“把她的面纱扯了吧,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她是谁吗?”
“嗯。”这种事羽轻风自然是很喜欢做的,想都没想,伸手便将那人的面纱扯了下来,却吓得一愣。
美若莹玉,肤如凝脂,在一袭黑衣的衬托下,更是白得发光,这不就是天天往济世堂跑的楚鸢吗?
羽轻风看向燕如墨,却见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一向如此,羽轻风也拿捏不准他的心理。
他又看向勾月,见勾月似乎也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样,于是只能扁扁嘴,谁让他整日与勾月在一起,都忘记动脑筋了。
楚鸢被扯了面纱,可神情却与平常无异,淡淡地望着勾月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