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文的同窗好友不少,再加上来这里看热闹的,把张府的整个大门都给堵住了,根本进不去。
女姝敛目,“带我隐身进去吧!”
刑奇尚还在细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之时,听到这话刚一转头,便见琰安立马携浑身裹得跟粽子一般的女姝跳上了屋顶。
这屋顶上虽冷,不过确实是观景的最佳位置。
刑奇脚尖一点后来居上,这才看清楚这里正在举行什么仪式。
冥婚。
高座之上坐着两人,分别是刘氏和张家老爷,不过他俩均双目无神呆滞地看着前方,连眼皮子都未眨一下,要不是鼻翼前尚有呼吸时喷出的白色雾气,女姝还以为坐那里的是两具尸体。
再看屋内摆放的那一具棺材,确实出自他们铺子无误,里面躺着的是梳妆整齐穿着嫁衣喜服的张义文和箐箐。
不过这里只有棺材,之前来买棺材的那位紫衣女子却并无踪迹。
冥婚,只是一个仪式而已,箐箐生前并未来得及嫁入张家大门,只好以这种方式名正言顺地和张义文葬在一起。
“那些人是……”刑奇指了指另一边那群身着素衣神色哀切的女人,她们看起来并不像是张家老爷的小妾。
“她还真是良苦用心呀!”
女姝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她口中的“她”是谁不消猜便知道,不过她这话说得真情实意,丝毫不像是在说反话。
“需要插手吗?”
刑奇纵观局面,拿不定主意,只好询问起女姝的意思。
刘氏和张家老爷那般模样,分明是被施了术,现在浑浑噩噩的,如今这冥婚恐怕并非他们本意。
“不要插手!”女姝坚决地摇了摇头,“迄今为止,我们与她并未结下梁子,插手此事势必和她站在对立面,于我们并无好处。”
说着,女姝朝着院中棺材指了指,言语中带着些许怜悯,“何况,能葬在一处是他们最后的愿望,冥婚也好,合葬也罢,一旦插手,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搅黄,他们不该如此艰难。”
插手此事并无好处,甚至还会给他们招来大麻烦,这样一想确实没必要。
刑奇没有坚持。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越高的地方就越冷。
屋顶虽是观景的最佳位置,不过女姝实在是受不了这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寒风,还没待多久就嚷嚷着要离开了。
本来他们去那里只是想证实那个蒙面紫衣女子是否和醉花阁有关系,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自然没有再留下来吹冷风的必要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三人离开后不久,他们一直在找的紫衣女子突然现身于他们离开的位置,稳稳地站在那一处,一动不动。
一袭单薄的紫衣随着凌冽的寒风飘飘而动,看上去格外惹人怜惜。
她出现后不久,胡易也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心疼地看着她,然后默不作声地给她披了件鹤氅。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头看他,只是轻扯了扯这件足以抵御所有寒风的鹤氅,和他说起了话。
“你是不是喜欢我?”
胡易没有丝毫停顿,毫不避讳地道:“是!”
闻言,她语气中难掩落寞,微微低下了头,“你喜欢的人并不喜欢你,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吧?”
听到这话,胡莘唇角咧开了一个纯真的笑来,“不管阁主喜不喜欢胡莘,只要能见到阁主您,胡易总是开心的。”
“不,你并不开心。”
她摇头否定了他,紧接着喃喃道:“你喜欢的那个人他并不喜欢你,你付出的越多,想要的也就越多,付出的代价越大,想要得到的回报也就越大,可是他不喜欢你呀,他能给你的只有失望,层层失望不断累加,郁郁在心,又怎能开心得起来呢?”
“阁主……”
这是她第一次与他说这些话,胡易心疼不已,伸着手想要拥她入怀,借自己的肩膀给她靠一靠,不过他又始终不敢越过雷池,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这么做了,他有极大的可能再也见不到她。
想到这里,他抬起的手倏地收回,五指紧紧合拢握住,“阁主,是那个不喜欢你的混蛋有眼无珠,不必为了他如此伤神,不值得!”
“值不值得终究不是由一个外人来定论的,我和他之间……终究只是我在强求罢了。以前,哪怕他能与我说一句话,我都能自欺欺人许久,可是如今,他连话都不愿与我说了,我又该如何自欺欺人呢……”
她怔怔地道,语气中无喜无忧,惟有漠然,还有彻骨的冷意,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生机,让胡易感到心惊,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她轻轻道:“胡易,不要再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