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皆是每个人都会经历之事,其中也暗藏了不少生意之道,其中病和死二字,最经得起琢磨。
一个人或许会生无数次病,不过却只能死一次。
表面上看来,做棺材生意挺吃亏的,其实并不尽然。
凡人总爱用棺材本来形容辛辛苦苦攒下的血汗钱,因为在他们看来,一副棺材,不仅是存放血躯肉体的,还让自己的灵魂得到安置,也算是对得起来这人世间走的这一遭。
棺材,其实是一种精神寄托。
这是女姝的认为。
谁都无法否认,有些人虽然谈死色变,甚至对这个字忌讳莫深,不过他们要是活到了一定年纪,总是不可避免地要考虑身后事,哪怕再忌讳,总得开始给自己存棺材本。
便是凡间最有权有势的帝王也不得不面临这个问题。
他们或追求长生之道,在这个路上越走越远,不过与此同时,他们还是得大肆修建陵墓。
活着的时候身在金窝银窝里,死后也得给自己找一个好窝,这是他们的信仰。
棺材铺从来就不怕没生意,就看你怎么做生意。
女姝终于觉得小板凳坐着累了,便差遣琰安和刑奇把软榻给她抬了过来。
她懒懒地躺了上去,瞥了一眼正看着她羡慕嫉妒恨的费吾,再把目光回到客人身上,问道:“方士成,你该不会专门来我这一趟就是为了来买棺材的吧?”
想起正事,方士成艰难地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药铺,如实说道:“对面那家济世堂,其实是老夫开的!”
元恭骇然,难怪刚才他进铺里第一句就提到了门外牌匾,原来这位就是那个号称“鬼见愁”的大明风云人物。
不是传说他为人桀骜吗?不是说他不高兴的时候连皇上的面都不给吗?不是说他神出鬼没,连皇上都很难请动他的吗?这就来了?并且还活生生地坐在他面前?
元恭有些晕乎乎的。
“你开的又怎样?我可从来没去你们铺里找过麻烦,你这是要来找我的麻烦?”
女姝半撑着头看着他,看他的眼神不怎么友好,语气也未曾收敛。
一想到关于这位的坊间传闻,元恭赶紧低咳两声,斟酌好语句后道:“不知大人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老夫并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方士成一句话给元恭下了一个定心丸。
若这里的东家不是这一群人,若是这里没有桃二,方士成态度绝对不会放这么低,定会直接甩一沓银票让他们去别处谋生,免得林管事这三日里如临大敌般三番两次地给他书信,还说什么他的仇家来寻仇来了,让他前来处理,可把他烦得够呛。
可是面前的是这样一群人,方士成承认,他还是挺怕桃二的鞭子的。
“那你就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专门来这里买棺材的?”
女姝像是看穿了他本来的意图,这句话无异于是在直接咒他死。
元恭脸色别提有多难看,得罪了这位,无异于直接得罪了整个大明的医馆,这要是以后不小心生个病,连个抓药的地方都没有,何其悲乎哀哉!
出乎意料的是,这位出了名脾气不好的鬼见愁只是脸色黑了黑,碍于什么并没有发作。
方士成偷偷看了桃二一眼,见她竟然依旧是一副难得的好脸色,不免有些奇怪。
女姝的话里带刺确实让他差点甩袖暴起,顾及到这里还有位武力非凡且毫不讲理桃二在,他承认他怂了。
他低咳两声,赶紧把话岔开,“听说老夫那徒儿前几日来过这里?”
女姝抓着身侧的一缕秀发在指尖打着转转。
“你说小冠冠呀,他确实来过。”
方士成道:“他从这里回去后就一直面有忧色,连老夫几度与他说话他都不理,可是你们与他说过什么?”
女姝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好像确有此事。”
她的“确有此事”前平白加了一个“好像”,方士成不免有些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方士成不死心地问道:“你们说了什么?”
女姝手上转圈的头发顿了顿,抬眼看着他很是神秘地道:“我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方士成被勾起了好奇,眼睛睁到了最大看着女姝。
“我告诉他……”
说到这里,女姝卖了一个关子,也许是突然觉得硌着了,伸手去把把刚才揉成一团放袖中的银票纸团拿了出来,并将它抚平开来,然后收起了这边的心思琢磨银票去了。
方士成试图猜了一下她的心思,拿出袖中的一沓两指宽的银票取其一半给她递了过去。
明明在认真琢磨银票的女姝用闪电般的速度把他递过来的钱抢了过来,紧接着一边清点着银票,一边头也不抬地继续回答刚才的问题。
“我告诉小冠冠,其实你是他的亲生父亲!”
方士成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黑。
他顾不到桃二还在这里,腾一下站起身来。
“你在戏弄老夫!”
见他要对自己姐姐出手,桃二终于收起了好脸色,挡在女姝面前,一副不服就干的模样。
方士成终于还是怂了,退了两步。
“你现在才看出来呀?”
女姝很满意手中这一沓银票的数额,不过语气依旧是那样不友好。
元恭大惊,你这是要把他得罪死呀!
女姝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捏着一角甩了甩手中银票,甩得哗啦啦作响。
“你徒弟的事你自己去问,如果他不愿告诉你,那我何必做这个恶人!”
不知是何缘由迟冠山没有告诉他那日的事,不过这终究是他们师徒二人的事,自然轮不着她一个外人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