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这只猫一直在昏睡。她偶然过去看一眼,从未见它醒来过。倒是旁边碟子里的食物时常消失,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起来吃的。此时见它居然能行走,竟是好起来了吗?那样重的伤,能活过来也真非易事。
黑猫站在她的胸口,忽然朝她探出了脑袋,咬向她的咽喉。她感觉到它毛茸茸的嘴巴拱的脖子痒痒的。
青印笑着躲了一下:“别闹!明早起来再喂你。”随手拨了它一下,将它拨拉得从身上滚了下去,栽到她身边的被子上。
陌途呆掉了。它原本的打算是咬住她,然后将她挟持到仙界,交给仙主赎罪。可是它重伤之后竟如此孱弱,被她随手一搡,便倒地不起。这般体力,怎么可能捉住她?
它的心碎了。不禁悲从中来。
青印伸过手去,在它的颈子上摸了两把,像是在哄它入睡。
它很想怒吼一声“滚,别碰老子”,却气愤得头脑昏沉,就卧在女孩和婴儿中间,沉沉睡去。
早晨起来,青印欠起身看了看,小娃娃和黑猫相依偎着,都睡得正香,情境很是温馨,忍不住嘴角含笑。打着哈欠,轻手轻脚地起来,苦巴巴地在院子里晾被子时,有几个人走了进来。来者有徐管家,徐管家带着两名官差模样的人来。青印忙上前询问,徐管家道:“这是官府里的人,因王初五的事,有些话要问问夫人。”
青印这时注意到徐管家脑袋左侧贴了一剂膏药,怪模怪样的。顺口问道:“徐叔怎么了?头上贴膏药做什么?”
徐管家摁了摁额头,愁眉苦脸道:“从昨晚起就头疼的厉害,大概是着了冷风了。”
落葵也跟出来了,出于习惯,不悦地道:“徐叔,夫人怎么能见生客呢。”
徐管家忙解释:“官差大人公务在身,这些失礼之处就请夫人多担待些。”
既然都这么说了,落葵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夫人大概还没有起来,各位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朱砂已经起来了,也不梳洗,散着头发坐在梳妆台前,就请诸人进来。屋内香气萦绕,她缓缓转过头来,虽未施脂粉,容颜却依旧如画。那条只有青印看得到的大尾巴,摆动出优美的弧度。
徐管家问过安,道:“官差大人例行公事,就王初五的事,府里每个人都要循问过,还望夫人不要怪罪。”
朱氏拿一柄象牙梳悠闲地理着头发:“请问就是了。”
两名官差对视一眼。大概是没想到要问话的对象是名娇俏娘子,颇有些尴尬。半晌,其中一名上前一步:“敢问夫人,可知前几天府里出了一件人命案子?”
朱砂点头:“丫鬟们都在议论,我也有所耳闻。”
官差又问:“请问夫人,案发前一晚,可曾到王初五住处的附近去过?”
朱氏不禁蹙眉:“我怎么知道一个下人住在哪里?只是那晚是因为心中烦闷,四处走了走,散了散步,半夜时分才回来。”
青印心中一动。她分明记得,就是那夜,她跟落葵为了把林亦染的起居用品收拾好,忙活到半夜,后来坐在阶前睡着了,朱氏回来时她曾醒过,那时月亮即将落山,应该是半夜之后了。
“那您可曾遇到过王初五,跟他说过话?”
“或者曾遇到过个把仆人,嘱咐点话,这些小事记不清了。不过我可认不全这些仆人,不知道是不是王初五。”
官差又问了些话,也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便告辞退出。朱氏忽然叫住了徐管家,像是随口问了句:“徐管家脑袋怎么了?”
徐管家按了按额角的膏药:“或是吹了冷风,头疼得很。”
“家里有个现成的御医呢,何不找老爷给瞧瞧?”
“是,正要去找老爷求个方子。”正欲走时,又站处了,看着朱氏,“夫人那晚,真的没有遇到王初五吗?”
朱氏冷冷地回看他,没有回答,嘴角浮起一个阴鸷的笑。徐管家莫名胆寒,赶紧赔罪道:“小人多嘴了。”低头退出。
朱氏坐在原处一动不动,嘴角那个冷笑越发阴森。站在旁边的青印,看到她眼中浮起一层绿气。
当晚,徐管家找到林梓枫求方子。林梓枫诊视半晌,竟没看出病因,推测是劳神过度所致,就开了个安神的方子给他。徐管家收起方子,却没有就走,犹犹豫豫道:“老爷,有件事,小人也是才记起来,不知该不该说。”
林梓枫随口道:“说。”
徐管家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低声道:“今日官差去问夫人话时,夫人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