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森拿过玉笛,轻轻的吹了几个音符试了试音,然后站起身子,在水榭旁凭栏举笛,呜呜咽咽的吹奏了起来。才听了两个过门,我已经听出来了,这竟真是的那首《被遗忘的时光》的调子。这人在音乐上头果然有些造诣。
静夜之中,又在水边,清远的笛声和着微微的水声,悠悠扬扬的传了开去。
粼粼的水波反射着月华的光芒,映上了楚擎森的脸。夜风之中,他衣袂飞扬,横笛口边,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倜傥之意,真有似神仙中人。
我怔怔的看着他,听着曲子,不禁听得痴了。
一曲终了,他含笑走了过来,问我:“妹妹,昨日只强记了这么六七成,何处音律错误,还望妹妹赐教一二。”
我蹙眉:“说起音律我实在是不懂的,五皇兄是吹错了几处音调,可是我竟说不明白。”
其实以前有学钢琴,五线谱我是懂的。
但是楚擎森肯定是不懂的。
楚擎森说:“若是能再聆仙音……”
我郁闷的说:“因琉璃擅将仙音传诸凡人之耳,那神器遗忘之时光昨晚竟无故损毁了……”唉,心头恨事。
楚擎森失望的说:“如此说来,擎森的打算竟只能全盘落空了……”
我第一次发现,我有这样花痴的毛病:我居然不忍心看楚擎森愁眉不展。
“这歌编不出来,也没有太大相干吧?五皇兄难道竟是乐痴?”
他莞尔:“乐痴说不上,皇兄只是存了一个念头,再有八九天便是父皇的寿辰,父皇爱乐之心甚炽,我见他前日听这歌时,颠倒不能自已,是以想找妹妹相助,谱下曲子,记下歌词,赶着训练一下歌姬,或可来得及将此歌于父皇寿辰之际进呈父皇母后赏听……”
虽然他昨天日间的宴会中对我似乎客气疏远,但此刻听他这样推心置腹,我的心情顿时愉快起来。
“皇兄真是好心思,更兼孝心可嘉。”我赞他。
他忧郁的笑笑:“妹妹过奖了,这只是一点想法,现在也成不了事。”
我眼睛一转,说:“琉璃倒是可以帮皇兄这个忙,只不过……这歌舞若是练成了,便算我和你合送父皇的生日礼物,成不成?”
楚擎森眼睛一亮:“只要能让父皇母后开心一乐,就都说是妹妹的心意,又有何妨呢?”
我笑说:“才不要,我亦不要掩你的孝心,只是你妹子只身进宫,也没什么好东西孝敬父皇……这满屋子的东西,我自己还没搞明白呢,又都是父皇母后他们赐的,拿来送礼似乎不恭,只好借你的想头,在其间稍尽绵力了。”
他很是高兴,突然孩子气的一把握住我的手:“妹妹,那就此一言为定!”
我也很高兴:“就一言为定,要不要拉勾?”
“拉勾?”他疑惑。
我用小指勾起他的小指,摇了摇:“这样就算约定了哦,大家都不可以反悔。”
紫苏在旁边说:“五爷这曲子奏得真好,奴婢实在听得心醉神迷,此刻才回过神来。”
我心里一凛,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忘形,忙不迭的松开了手。
楚擎森轻咳一声:“既是拉……拉了勾一言为定了,妹妹可否赐下曲谱和歌词,愚兄好早些找人演练熟悉。”
我道:“琉璃说了不懂曲谱的。不过这歌听得多了,琉璃倒是会唱的。唱上两遍,想来皇兄也能记得住调子了,还是得劳动皇兄谱出曲来。”
楚擎森神色专注:“好,愚兄洗耳恭听。”
我随手拿过果盘上的一只银签子在手里打着拍子,低声的把那支歌唱了一遍。楚擎森专注的听了,说:“大概记下了,如果妹妹不嫌麻烦,还请还唱一次。”
我又唱了一次,楚擎森敛眉垂眼,拿过玉笛放在唇边,笛音又再如泣如诉的响起。
这次我不看他人,只听曲子,倒是没有分心。
楚擎森……我不可以就此判定他是音乐界的天才人物,可是至少可以肯定,他在乐理方面确有极高造诣。曲调音阶节奏皆把握得十分精准,而曲调之中,更添多了一种浓郁得化不开的缱绻意味。
我又一次听得痴了。
“妹妹,可有错漏?”楚擎森问我。
我怔忡了一阵,才轻声说:“没有,绝无乖谬之错。皇兄真是耳力惊人,兼记心明敏。”
巧音过来替我们续茶,轻笑说:“五殿下吹笛越发的出神入化了。公主的歌也是好听得紧。奴婢有个异想天开的想头,若是殿下亲自吹笛,公主再清歌一曲,何须什么歌姬乐奴陪衬呢?”
楚擎森眼里闪出惊喜之色:“这提议真是妙极。”
我反而一怔……不是一直警戒自己,不要卷入诸皇子的争位斗争之中吗?怎么今晚竟昏了头……帮着楚擎森做此争宠之事。
“我才不做歌伎戏子之流。私下里唱唱曲儿倒是可以,在父皇寿宴之中献唱……我不做这样的事。”很骄傲的说。
楚擎森理解的点头:“妹妹说得是。”
我婉言谢客:“这会我也倦了,歌词不若明天再写出来,皇兄随便打发个人来拿便行,再不紫苏派人送到皇兄那里也可以。”
楚擎森合作的站起来:“自然是我派人来妹妹这里拿方便些儿。如此便不扰妹妹安歇了。”
紫苏替我铺床叠被时,突然问:“公主你如此成全五殿下,可也是看在蔚帅情面?”
“蔚帅?”我装茫然,隔三秒,才淡淡的说:“哦,我竟没有想到蔚帅上头去。我只想着五皇兄此举定然会讨了父皇的欢喜,这样的美事本宫当然该大力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