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恍然大悟,唯独蔚沐风脸上现出惭愧的神色。“谢仙子指教,但我此前……”
“你若真想在接下来的路上好好保护琉璃,便快些把自己身上的伤治好吧。”我淡淡的道,“你快些疗伤。我在昨晚掳走我之人身上得到不少有用讯息,接下来我还须得与你商议。”
他终于站起了身。“那……长海马上整理厢房,让各位兄弟在四处布哨,仙子……”
“你的内伤未好之前,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我悠然道,转身对贺剑青道:“小贺,向你们蔚帅借点银子,再带上两名兄弟,陪我和丁冬到镇上挑衣服去。”
贺剑青眼中满是笑意,竟真的走到蔚沐风面前一躬身子:“蔚帅,奉仙子令,向蔚帅借点银子。”
旁边的人哄堂大笑。
我却没有笑。有一种无力感悄悄的泛开。我掩饰般别扭头,率先走出院外。
我算是与蔚沐风恢复了邦交,至少可以当面沟通,不再象前些日子般要贺剑青等人居间传话。
我向他大致说了一下我前一晚的遭遇,当然关于岳引的私人隐私与师门渊源我没有说——我答应岳引保密的。
我重点说的是岳引向我透露的袭杀计划细节。为什么计划中只袭杀最后的我们,而不攻击看似跟我们是一个团体的越丞之的车队?敌人又凭什么拟定天黑攻击的计划?还有施放第一筒极乐雾的人,为什么竟是从越丞之的车队中奔出,等等。
“仙子的意思……”蔚沐风吞吞吐吐,一副有话不好出口的样子。
我直截了当的问:“我想知道越丞之的身份来历,还有越族与你们蔚族是否宿敌一类?”
他眼神凝住,隔半响,才说:“仙子,是沐风负累了你,你明明有功于我高楚,却反被……”
越丞之是越族族长的亲侄,有一个妹子嫁与了楚君的四皇子为侧妃。四皇子是越族三长老之女越容璧贵妃所出,身份尊贵。
越蔚两族近年来关系日差,主要还是因着军权的争夺。蔚族胜在名将辈出,在军方有绝对的话语权。而越族则因为后族的关系把持了朝政之中户部与河运的势力,现在进一步想插手军方事务,其中的情形一言难尽。
我道:“如此说来,我对越丞之的怀疑并非无的放矢。”
蔚沐风默然。
我也明白他的苦衷,没有确实证据,他绝不会随意说出心中的猜疑,以免被别有用心的人传出去。
在那样动荡的朝局之中生存,若无法巧言取宠,缄默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我突然觉得我又多懂得了他一点。
无声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转开话题:“我不想再去跟越丞之他们一路去天都了,我建议咱们自己上路,同时换上便衣掩饰行迹。”
他想了想,说:“仙子的吩咐,沐风怎敢不遵?”
好嘛,责任统统推到我身上。
不过没关系。这原本就是我的主意。
粗布的衣服是之前与丁冬贺剑青他们在成衣店买的。我与丁冬那两套让丁冬巧手改制了一番,倒是比较贴身。初步的计议,我和蔚沐风扮成公子哥儿模样,称呼上就算兄弟二人,贺剑青和丁冬扮仆役,蔚长海扮管家,其它人扮保镖。
虎啸峡死难的几个兄弟,之前我也跟蔚长海说,派人替他们收敛尸体,就近立冢。
此间事了,我们星夜启程,先着兵甲上路,再觅地换了普通布衣。丁冬不会骑马,我将她搂在身前并骑前行。在途经某个村子时,再替她买了头驴子。
我知道我前往天都,将会面临更急骤的风雨。可若不加快行程,我只怕路上的暗杀行刺层出不穷,我不想再重演虎啸峡中的悲剧。
是我的出现破坏了高楚朝中微妙的权力制衡。五条人命向我证实了这个血淋淋的事实。
我已被卷进旋涡,想从容遁去,独善其身,怎么可能?
这几天来,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以前我还是把世情看得太简单了。不再在心里怨怪蔚沐风。每个人在各自的位置上,各有各的为难。
惘然的摸了摸脸。到这个世界不过两个多月,我仿佛长大了许多。
这个地方莫非是咱们现代人的心智成熟训练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