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声的悲嚎起来,一下扑向管家。
他竟然没能避开,猝不及防间让我扑倒在地,我象噬血的饿狼一般,一口咬住他的肩头,狠狠的咬下去。
手指,狂乱的寻找攻击对象,摸到头发,便死命拉,摸到皮肤,便用力掐下去。
口中尝到了血腥的气味。心里的痛,盖过了身上的痛,令我可以无视管家的拳脚加身。死死咬住,用尽全身力量,咬下去,不肯松口。
碰到这种原始肉搏战,我又情急拼命,管家一时竟奈何我不得,与我缠斗半响才腾出手来,点了我的穴。
我僵硬着身子,仍是恶狠狠的瞪着他,瞪着他慢慢整理衣服,再把头发抿上去。
“不过是几个贱民,公主为何如此情急?”他冷笑,慢慢的站起身子,咳了两声,忽的咳出了一口血。
他受伤这样重?我盯着他吐出的那口血,眼中露出一丝快意。
他自然看出来了,忽的冷笑:“蔚沐风早已死了吧?我万金求来的异毒青魈都尽数用在了他身上,他这条命,也算值钱得很了。”
还是这样的,恶毒无耻啊!
我的眼中,射出极深刻恨意。
他哈哈大笑:“果然天不绝我郝然,山穷水尽之时,还能巧遇你这个活宝贝。”笑得太开心了,又引发了一波咳嗽,咳出了两口血。
他问我:“据说蔚族的独门内功青玉旋,中者如无解药,内伤绝难痊愈?”
我神色不变。
他长笑:“没错,当日对掌,我确是为蔚沐风青玉旋内劲所伤,缠绵至今,仍是难以痊愈。可是公主,既有你在手,我还怕拿不到解药?”
他的笑容太过可憎,我转动眼珠,把视线投往旁边去。
他悉悉唆唆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面具。“幸好老子虽然一逃再逃,这吃饭的家伙,总还不曾丢弃。”他咕哝着,先揭下脸上的面具,再将新的面具换上去。
他的脸……
我吃了一惊。
在面具下管家的真面目,高鼻深目,修眉薄唇,居然很是英俊。可是让我吃惊的不是这个,他的脸上,明显有西方人的容貌特征,特别是那个略带鹰勾的鼻子。
但是肤色上,他确是黄种人。
混血儿……
可是,他是混谁的血?我来到苍原大陆至今,所见全是黄色人种,难道这个世界里,也有白人这个族群的存在?可是,从来没听说啊……
神族!
我倏然想起了那个传说中最神秘的一族。
可是又不对。
我的面孔在东方人中,也算鼻子挺眼睛大,轮廓分明的那一类,可是,也还是确确实实的东方人面孔。若是神族是西方人,那么管家就不该误会我是神族。
从管家的语意中,他对神族仿佛知之甚深。
他与神族,又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
他快速的把新面具蒙到脸上,怒瞪我一眼,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也挖了出去!”然后热火朝天开始易容。
易完他的,又挑了一张面具,蒙到我的脸上,替我改头换面。
这人实在太小心了,茫茫沙漠中,几十天也遇不上一个有生命的生物,不知道易容改装有什么用。
他又去翻商队的行李,先把货袋中的药物翻检了一番,脸露喜色,拣了不少物事放于衣囊之中,才又找出一套羝族的男子衣服来换上,戴上皮帽,笑道:“公主,且让在下占你一个小小便宜,便临时充当你的丈夫如何?”
我一阵恶心,现于颜色。他见了,不知触动了哪股神经,突然大怒,反手一掌向我掴来:“贱人,少装出这副样子,若不是你们,老子怎么可能成现在这样子?”
打了我,他又一把抱起我,我纵是被点了穴,仍然害怕得全身冰冷。
他看着我,眼中幽蓝的暗光一闪,先是戾气大作,跟着,居然慢慢的浮现出一股凄凉之色。“你又何必害怕?你原该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全是阉人,对你实在是做不了什么的。”
我们这样的人?阉人?
我还在思量管家这无意中透出的口风,他的口气,突又森冷:“所以,你跟我在华少昊面前对质时,我说我意图轻薄你……你居然没有出言揭穿这项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实……这倒是一件异事。”
我想说话,可是费力的张了张嘴,喉中只发出嘶哑的“嗬嗬”声。
“是谁毒哑了你?”管家拍拍我的面颊,将我放到骆驼之上。“不过,倒省了我一番手脚。”他跃上另一只骆驼,呼喝声中,驼队缓缓起行。
我甚至,连替依苏大叔他们收敛尸身都不能!
不期然间,脑子里突然响起了姬艳冷酷的声音:
“巫女之咒,是巫族的女儿家,对仇人所能施展的,最恶毒的诅咒。”
“被我诅咒的你……永远只能孤单一人,离索独居。”
“你从此再不能与旁人接近。但凡与你亲近的人,必遭横死,死得只有比蔚大哥惨上十倍百倍。”
姬艳……
你说得没错……
这,确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原来,害死依苏大叔他们的罪魁祸首,仍然是我。
若是我在舆乘便与他们分手,他们怎么会死?
是我,贪恋他们给予的温情,贪恋他们提供的呵护。
是我害死了他们……
我的心……好痛……
突然,心中一凛。
若是与旁人亲近,便会令对方横死……若是我去亲近管家,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