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回头,我的护卫者们却安慰我说,想是华阳的援军到了,此事早在蔚帅算中,姑娘不必惊慌。
原来他们之前并未将青云台潜伏的华阳军剿杀,是害怕厮杀之际有人伤亡留下血腥味,引起华少商一行人的疑心。所以蔚沐风只令只围其三面,独留通往华阳泽田关方向的一面不围,限令对方立即离去。对方将领在别无选择下,只能带队往泽田关方向撤离。然后蔚军分兵一半,埋伏在青云台,另有一半却赶往泽田关与青云台之间的驻马坡埋伏,如果华阳军从泽田关赶来,便在驻马坡予以伏击。此际想是那逃离的华阳军将领带着大队的华阳援军杀到。算时间,围剿青云台的那一半兄弟料已在蔚沐风的带领下赶至驻马坡了,这一战不足为虑。
我同意他们的分析。华少商地位尊崇,只怕华阳军是明知有埋伏亦不得不派大队人马来相救。蔚沐风既早已运筹妥当,这场仗自然大有胜算,我确是不必过份担心。
说话间我们已来到一处峡谷。我知道这里,这叫镜月峡,过了镜月峡,便是郤城地界,离蔚军军营不过三十余里。
带队的小队长十分谨慎,派了两名骑兵在前方开路,待得他们打出可以通过的信号,才让整队人纵马逐一进入。
这峡谷并不长,纵马急驰也只需要两三分钟。小队长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回头笑道:“姑娘勿笑我们胆小,实是蔚帅有命,务要保证姑娘的安全无虞,所以多做点侦察功夫,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我含笑点头,正要表示同意,异变忽起!
前方左右山壁上,突然分别射出几道象箭一样的白烟,在三五米外弥散开来,正好把峡谷之中唯一的通道笼罩在迷茫的烟雾里。
小队长骇然变色,大喝:“快退!”
可是一直疾驰的马匹一时间却止不住前奔的势头,转眼已有两名骑兵直冲进了白雾之中,然后我听到重物堕地的声音。
我用力勒马,刚要定住马身,后面的马儿突然疯狂的奔了过来。我惶然后望,不知何时,峡谷的尾端已是烈焰腾腾。
受惊的马匹勒也勒不住,我身不由已,随着马儿进入了白色的烟雾之中,立刻头晕眼花,意识迅速丧失。
醒过来时,我看到一双眼睛。
笑咪咪的眼睛,眼珠里,涌动着暗蓝的波光,带着兴奋得意的气息。
我象见了鬼一样失声大呼,骇然坐起。
管家又换了一个化装,腊黄的一张脸,黑衣白带,一副富贵人家带孝的家人打扮。
他哑着嗓子道:“你这扫帚星,克死了少爷,还躺在床上装死撒嗲,现在可没人护着你啦!”说话间他往我嘴里塞了一只麻核。
我用手去掏,他一反手,拿出条绳子,将我的手反缚了起来,往我刚才所躺的榻上一推。这时我才发现原来我置身于一辆马车之中,这时身子微觉颠簸,不知正被这马车运往何地。
当然,很快我便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地,居然是郤城!
这人好大的胆子,居然要在郤城叩关过境。
我听到他对负责边防的官儿解释:“我家少爷初次贩香料到贵国,不意在勾栏之中见了一个婊子,竟从此迷得颠倒,把卖货的钱都拿去替这狐狸精赎了身,又日日沉迷酒色不肯起程。不期这婊子实是一个克夫的扫帚星,从五月上头,少爷的身子便日渐赢弱,勉强支撑着走到凤阳地界,终告不治。小人一门,世世代代都服侍秦家,怎忍畏罪将少爷抛骨异乡?只能先备下薄椁收敛了少爷,送回馁安禀明老爷再做打算……”
这一番话,说得真是情真意切,验关之人大受感动:“这秦家竟有你这样的忠仆,想来亦是积德行善之家?”
管家自然顺着杆子,将“秦家”的善举大大的宣扬了一通,才撩开帘子对边防官道:“官爷请看,这便是那克死少爷的扫帚星了。”
我一看那边防官看了进来,便大力挣扎,同时嘴里呜呜作声,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那边防官却只略看了我一眼,便缩回头去,道:“果然狐媚得很。人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们少爷便栽在这把刀上了,可叹可惜。”
管家笑咪咪的扫了还在奋力挣扎的我一眼,放下帘子,附和道:“官爷说得是。这边便是我们少爷的棺椁,为备出关验看,再有回到家中老爷必然要另备好的板子,所以并未钉上,官爷可要验一验?”
我停止挣扎,寻思:那棺中必定是华少商的尸体了。蔚沐风那一箭是从后心没入,而华少商在棺中必定是正面仰卧,那伤口边防官若不细验,必定瞧不出这华少商的死因。
却不想那边防官连开棺验尸都省了,不知是否收受了管家的贿赂。我只听他说道:“死者为大,本使敬你为仆忠心,便不开棺查看了,你们过关吧。”
车声磷磷,我躺在车中,无法观看外面的动静景观,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高楚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