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过了一个世纪,也许只得一瞬。
蔚沐风在我身前十余米外就已下马,奔了过来,一脸的希翼神色,却又略带迟疑的望着我:“琉璃?”
啊,我忘了我被管家易容的事。
我迎着他站起身,含着泪说:“我是。”
他听出了我的声音,忘情的一步跨上前,紧紧将我拥在怀里:“琉璃,真的是你!天幸你没事!”
又一次,被他拥在怀里,离上一次抱他,感觉象中间隔开了千山万水。
飘飘悠悠的一颗心,在这一刻落到了实地。这一刻,他与我,这样接近。
伸手反抱他,脸贴在他冰冷坚硬的银甲上,竟也感觉安慰。一直忍着不要流下的泪水,于这一刻汹涌而出,肆意的流过面庞。在他的怀里,才真切的感觉,我安全了,再不必害怕忧心。
他似乎也感应到我的心情,两只手臂轻轻收紧,再收紧。这样紧拥的姿态,仿佛要将我嵌入他的身体;仿佛我与他,原是密不可分的一体。
周遭是那样安静,连风声都那样轻。一切都已退得很远很远,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与他两个人…………
突然之间,不远处响起一声马嘶。
我一惊,不期然间,眼前掠过岳引堕入深谷的情景。
岳引!岳引!
胸中陡然一阵酸涩。我心中最新的禁忌,此刻猝不及防的触及。他曾经,因为我吻蔚沐风而那样生气,却在见到青昃后,不计生死的前来救我……我欠他那样多,此刻怎么还可以与蔚沐风毫无顾忌的拥紧?
深呼吸。克制住自己对那个怀抱的眷恋,我的手,抵上蔚沐风的胸膛,轻轻的推他,传达我要离开他怀抱的信息。
他一怔,两只手仍维持着搂抱的姿势三秒钟,才怅然的收了回去。
我抬眼望他,胡乱的举袖擦一擦脸上的泪水,借以稳定情绪,才问:“蔚帅可是接到我的传信,才赶来相救?”
他望向我,眼神已转为清明,冷静的道:“是有人匿名射来信函,说华阳有军队秘密入境,意图把仙子掳回华阳,行程细节都写得很清楚,所以沐风姑妄信之,在此设阵以待。”
我失望:“是这样吗?那替我送信的小二……”不知道平安与否。
吸一口气,我试图理清思绪。
首先就是头等关注的问题:“这么说,掳我的人是山外青山,蔚帅应还不知情?”
“山外青山?他们好大的胆子!”蔚沐风愤怒的时候,也极具威势。“族长早已上了表章请国君尽早征剿山外青山,朝中却始终有人阻挠而未能成事,此刻果然养虎为患,仙子放心,待西边稍宁,沐风便带军去替仙子出了这口气!”
我一喜,却又不无疑虑:“不是说山外青山的秘窟极端隐蔽?莫非你知道在哪里?”
蔚沐风点头:“军中有军中的情报来源。这山外青山暗杀过我高楚的几名将领,所以军方早已在秘密的调查这个组织,略有所得。”
我提供更多情报:“掳我的人,应是山外青山的老大,据说姓郝,不过其人有无数化名,而且精通易容术,唯一的特点……他的眼珠子,有的时候,会变成深蓝色……比如他很兴奋的时候,便会转蓝……不是纯黑。”
然后我将被掳的经历向蔚沐风大略的提了,为了让他清楚管家都有些什么伎俩。蔚沐风凝神静听,神色越来越是沉重。我担心的问他:“你可是觉得抓这样一个人全无把握?”
蔚沐风一怔,然后笑了:“不是。沐风只是觉得,这人如此阴险恶毒,怎会这般轻易的将仙子交给华少商?这其中可有更多阴谋?”
他嘬唇吹哨换来了他的小雪龙,神色凝重的对我道:“沐风怀疑华阳用仙子作饵,诱我军出击,须得赶往青云台前方布置应敌。沐风且先派人送……琉璃回营。”
我点头。他又悄声道:“琉璃的化装先勿洗去,看到小贺他们,也切不可表露身份。”
我讶然的望向他,正看到他眼中狡黠的笑意一闪而逝。咦,老实人也有这样的心机?他要替我隐瞒身份?
我的心中,突然松快了好些。点点头,同他交换一个会意的眼色。
蔚沐风治军极严。我同他说话之际,全军数千人全按辔在半里之外等候,未曾发出半点声音。此刻他纵马回队,吩咐了几句,便有一小队骑兵赶过来送我回军营,另有一队人带着刚才俘获的人与杀死的尸体一同回营。其它兵马原地拨转马头,整齐的向青云台方向驰去。
送我回营的骑兵全是生面孔,这当是蔚沐风心思细密之处,若是派贺剑青等相熟人等来护送我,极有可能让他们看出端倪。
他们对我十分客气,问过我可会骑马之后,替我牵过一匹无主的骏马请我上马,一队人把我护在中间向西面驰去。
行了一程,后方突的响起了喊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