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蔚军之中突然传出一阵奇异的号角声。伴随着这有别平时的号角声,一直在乱石滩中慢条斯理摆沙包清路障的蔚军,突然一反之前的懈怠样子,如同下山的猛虎般,向着祭台的方向直冲过来。北门城墙上破空之声立时大作,箭矢如飞蝗般向城下战场中的蔚军倾泻。
蔚军的后续部队马上从之前清好路障的乱石滩后推过来数十驾形状奇怪的弩弓,对着城门上的守军还以颜色。这弩弓射出的箭又快又疾,颇具杀伤力,立时将华阳军逼得藏入掩体之中,射箭而下的频率大不及先时之盛。
祭台四周,管家设置的机关实在不少。蔚军还未冲进火场,就触动了地弩的机关,一排短箭自沙土之中劲射而出,转眼便有十余人横尸当场。跟着从一条地沟之中跃出数百名华阳军,趁势向蔚军掩杀过去。
蔚军好生勇悍,分出一小队人破除地弩机关,其它人全力冲前,与华阳军短兵相接,拼斗不已。我留意到蔚军的进攻路线,不知是否故意,在杀敌之余,似是有意向祭台面向沙漠的方向运动,不多时已将祭台面前沙漠那一片战场肃清了大半。看来蔚军真是看好沙漠以作退路,这岂不正是落入管家算中?
无论是华阳军还是蔚军,射箭的方位都尽力避开了祭台这一区域。管家状似悠闲的站在我身旁,不顾传令兵要他引军回援的提醒,得意的长笑:“蔚沐风就用这数百人来冲我的灭神阵?可忒也小瞧郝某了。”
我屡次在生死关头打滚,此刻倒将生死置之度外,冷笑讽刺:“他纵破不了你的灭神阵,却定能攻破信和城。让他这么不费吹灰之力便破了南线的了望楼,又损毁了东路的拒敌机关,破城只在弹指之间,这小小的一个阵,破不破,根本无碍大局。”
管家脸色一变,正待与我斗嘴,忽的失声道:“那是什么?”声音中竟充满惊讶不置信之情。
我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漫漫的黄沙中,竟出现了几点黑影,以极高的速度,向祭台的方向直掠而来。
那几点黑影来得好快,不过一眨眼功夫,便已把跟我之间的直线距离拉近至五十米以内,这时我才看清楚,那几个人,脚下都各自踏着一个形状奇特,大小与形状均与独木舟有几分相似的沙舟。想来这沙舟的设计颇合力学原理,在沙地上滑行起来就如小船在水面上滑行一般的轻便快捷,每到沙舟速度稍慢,站在沙舟上的人便用手中的长兵器往沙中斜撑,沙舟又再如箭矢般向前劲射。
管家倒抽了一口冷气:“竟敢只身以血肉之躯通过依苏里沙漠的毒蝎带,他好大的胆子!”
跟着又自言自语道:“竟有这等沙上行舟之法,实可算异想天开,不知可是……”话到半途,他又急急住口,瞥了我一眼,他飞身掠下祭台,想是针对沙漠来袭者去安排布置应敌的措施。
这时祭台下方那四条纵横相联的火沟已经烧成了一片火墙,蔚军已经杀退了华阳的伏兵,一边避开城墙上射来的箭雨,一边奋力扑打火苗。可是那火沟中填满了火石硫磺一类的易燃物,哪是那么容易扑灭的?转眼间木制的祭台便已着火,火苗一寸一寸,缓缓向祭台之上烧了来。
空气中是刺鼻的硫磺味,伴随着浓烟滚滚,眼睛也被熏得快要睁不开。我忍着喉咙处撕裂般的痛楚,大声嘶叫:“蔚帅,烟中有毒,小心!”
是的,是他,蔚沐风!在正中那只沙舟之上操舟而来的人,可不正是蔚沐风!
隔得那样远,仍是一眼把他认得真切。他来了,没有放弃我!心里暖了一下,更多的,还是挂虑忧心。管家的鬼蜮伎俩,我实在领教过太多次,此番摆明了是管家拿我设陷阱,由不得我不为他担心。
在我的呼喊声中,三只沙舟已疾冲至沙漠边缘。沙舟之上,除开蔚沐风之外,其它两人想来也是身手极为了得的高手,三个人均未分心控制沙舟,而是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兵器往地面一撑,身子整齐划一的疾掠而起,在空中越过火沟,分三个方向祭台掠至。
火沟之后的地下,突然钻出数十名华阳军,动作整齐的将手中的物件往火沟之中一掷,然后向后疾滚退避。火沟之中突然响起嘭嘭嘭嘭的爆炸声,彩色的烟雾与高速溅射的火星令火墙的高度与宽度都陡然增加了一倍有余。
我的视线,在烟雾之中,努力的跟随着蔚沐风的身影。
他身手好,反应亦足够灵敏,面对突然而起的火墙,身子硬生生的在半空中向左错开半米多,长枪反挥,堪堪与左边那人的大刀刀柄对上,互击。那人身子在半空中一晃,倒跃了回去,他却趁着借来的这股力道,在空中一提气,掠过火墙,直扑祭台。
左右两名援军不过迟多一秒,也掠过火墙,向着了火的祭台扑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