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接下来,他适应了。
无可争议的天才少年,令所有老师都一致感到骄傲的好学生。杜家给他的教育非常广泛深入,可是他都能全盘吸引且毫不吃力。
在数次交手之后,她的那两名堂兄也终于对欺负他这项高难度的挑战性工作知难而退,连带的也失去了欺负她的想法与行动。
原来,有力量之后,才会让人忌惮与畏惧。
他发现,他很享受有力量的感觉。
至于她……她那么笨,就由他保护就可以。
不过,孤僻的他,在她的陪伴下,那股一直萦在骨子中的戾气,居然在慢慢的化去。再没有以前那么愤世嫉俗。其实,他比起孤儿院中的其它伙伴来说,际遇已经好上了很多,是不是?
而改变他际遇的她,则成了他眼中,他的幸运星。
慢慢的,开始改善对她的态度。不再讽刺她,不再含沙射影的对她说话,不再骂她笨,偶尔也赞她聪明。她遇到什么伤心事,他也肯借肩头给她靠一靠,偶尔对她说点安慰言语。
其实他想,她也知道自己在杜家是不得宠的。遇到被长辈责骂,总是会悄悄的跑到他屋里,抱着膝缩在墙角,把脸埋进臂弯里。那个时候的她,身子仿佛缩得特别小,就显得份外可怜。可怜到,连他这样别扭脾气的人,也会好声好气的前去安慰。
可是她就是这一点好,伤心过了,沮丧过了,又开开心心的天真下去,对谁都笑脸相迎。
还记得他初次夸她聪明的时候,她不置信的睁大眼睛。
“小洛小洛,你第一次说我聪明呢!”她震撼的喊,“哇,连小洛都赞我聪明了,说明古人的话,真的是很有道理哎!”
“勤能补拙?”他问。
她抱着他的手,撒娇的摇:“不是,是近朱者赤。”
他说:“幸好你只说了这上半句。”嫌弃的抖开她的手,象抖开一条水蛭般轻蔑。
就是这样子对待她,她也不生气,憨憨的笑,眼睛笑得象一弯新月。
他既怜惜她的好脾气,又恨她对谁都是这么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这种感觉真奇怪,他感觉他越来越象哥哥。
不知不觉间,他已在以保护与宠溺的态度对待她。
心里,经常在想:这个随时随地,对谁都撒娇的家伙,真的比他大一岁?
可是,她那么多撒娇的对象,能保护她的,或许只有他了。
她那么笨。他不保护她,怎么成?
他一直在成长。而她,继续无知无惧的天真。
身姿已长成婷婷少女,可是心智还是很孩子气。喜欢玩一切刺激的玩意,滑雪、潜水、跳伞,速滑,次次拉他一起。
他说她:“你就挂住吃喝玩乐。”
她好脾气的笑:“吃喝玩乐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只不过,他需要努力再努力,才可以令她一生,都可以无忧无虑的吃喝玩乐。
没关系,他会努力。
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实在已经有些记不清。是十四岁时与她去海边游泳,突然注意到她已开始发育的玲珑身形?还是十五岁少年的初次春梦,初醒的情欲幻境中,竟然她是主角?或者更早,早到,他已无法追朔由喜欢转为爱的最原始那刻。
是什么时候开始,望着她,心中会感到一丝甜蜜?
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每次看到她穿略为贴身一点的衣服,他会口干舌燥,窘迫的掉开脸去。
他恨她不肯成长。或者,是他太早熟?总之他心里已经放进了她,她还懵懵懂懂般,象个小女生。
明明比他大一岁的小女生!
他生气。
才嫌她长不大,可是少女心智的苏醒速度,有时候,快得惊人。
十六岁,算是成年,杜家为她开豪华舞会。本来她一直念女校,社交圈子单纯。可是那舞会一开过,大把的人忽然发现杜家有女初长成的事实。
突然她就要穿斯文的洋装了。突然她就要穿高跟鞋了。突然她就不缠着他陪她玩滑雪潜水了。突然她就喜欢同她母亲一道逛街了。突然就有好多追求者上门了。突然就成天有大捧的玫瑰送来了。
突然她就经常不在家里了。
他生气。她才十六,为了约会,甚至连功课都要央他当枪手。
连他替她制造的小玩意们,机器人、电子宠物,全都留她不住,仍是成天的往外跑,玩到半夜才进屋。
一气,便搬了出去。反正现在他发明的那些小东西很替杜家赚了点钱,杜家对他倚重,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就是要不到她……她再不得宠,也是杜家的千金小姐。
或者,等他能力再强一点,杜家对他的依赖再多一点……
那段时间他发愤努力,新产品开发出一个又一个。
可是没有她来试玩……唉,不爽得很。
她终于来了他的新领地,什么事都没有的轻松表情:“小洛,你搬出来了真不好,找人替做功课都不行了。”他气结。
她没事人似的,俏皮的吐吐舌头:“还好现在爸妈都不要求我的功课了。”居然还很觉安慰的样子。
然后四下张望:“咦,地方很大啊,不错不错,这下你就是炸了实验室也不要紧。”
一点也不在意他搬离她身边的行为。
还说:“小洛,最近在做些什么东西?”
他忍气同她介绍,她没听几句,便打哈欠:“小洛,你这么厉害,有没有想过做个时空机?”
“时空机?”
“是啊,穿越时空多好玩啊。”她说,眼睛里有憧憬。
“你又看无聊小说了?”他问。
她瞪他:“穿越时空哪里无聊了?鄙视你这没想象力的人。”
最终还是想起来问他:“小洛,为什么搬出来?”
他终于得到机会,面孔板得死紧:“因为你!”
“因为我?”她先是大惑不解,跟着绽开狡黠笑意:“是帮我作弊的事让爷爷发现了?”
他想吐血。
“不是。”
“那是为什么?”她嘀咕,“我最近又没怎么跟你在一起。”
他悲愤:“就是因为没跟我在一起!”
她不明所以的望他,那无辜的表情恨得他牙痒痒的。
“不想住在那边,看你天天出去鬼混,半夜三更才由那些纨袴子弟送回大宅来,看着生气。”
她瞟他:“小洛,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大了,应该有自己的交际圈子啊……”
“可是我喜欢你!”他脱口而出,脸颊一下子燃烧起来,连耳朵都感觉烫烫的。
对比他的紧张狼狈,她却那样漫不经心。“我也喜欢小洛啊。”完全是……完全就是以前象孩子时候的语气跟态度。
她难道以为他的喜欢,跟她口中的喜欢是一个意思?难道听到他口中说出喜欢两个字,她不觉得骇异?
认识她这么多年,他从未说过的两个字哦!
气愤。
面对他的情绪,她永远迟钝:“小洛,下个月我要参加陈家哥哥的生日派对,不如你陪我去挑衣服?”
他忍无可忍:“杜琉璃,我说我喜欢你,我爱你,你听没听清楚?”
这一次成功的把她吓呆了,目瞪口呆的看了他半天,才说:“小洛,今天不是四月一日?”
“我是说真的!”他崩溃。
“你还没成年哪!”她惊叹的说。
“我早熟!”
她又瞠目结舌的看了他半响,才说:“可是,小洛……”
“说!”他忍耐的道。
“你喜欢我……这样是不道德的……”
“你这笨蛋,到底在说些什么?”他要抓狂了。
“你是弟弟啊……”她说,“是不是我理解错了你的意思?我们是姐弟啊,你说的爱,是弟弟对姐姐的爱对不对?小洛,你终于说爱姐姐了,我好感动……”
他真的要吐血了:“杜琉璃,你哪一点象我姐?”身高,他高过她;体重,他重过她;心态,更是成熟过她!
“那是事实,不管象不象,都是。”她宣布。
他还想说什么,她堵起耳朵:“我就是姐姐就是姐姐,不要听不要听。”他气得张口结舌之余又不禁苦笑出声。这个人,哪里有一点象姐姐的样子?
那是他第一次告白失败。失败归失败,被告白的那个人照样常来找他,只不过从此爱上了在他面前摆姐姐款,经常自称琉璃姐,时不时的,还叫他小洛弟弟!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