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木屋里,干净整洁,让黑牧云仿佛回到了童年。家里穷得没饭吃,石大草把喂猪的厚皮菜煮熟,在里面加了玉米面,就让他和黑小梅吃。
现在已经进入二十世纪了,人们早已经解决了温饱,但黑牧云还是想念那段时光。
那时候无忧无虑,背着书包上学堂,把掏来的鸟蛋,偷偷地放在木兰蓉的书包里。
这本来是黑牧云表达爱的方式,结果木兰蓉不知道里面有鸟蛋,双手托腮压在书包上,就悲剧了。
蛋液从书包里流出来,污染了木兰蓉的书,搞得她哭哭啼啼,去找老师告状。
从黑牧云受伤的胳膊上,老师轻松地揪出了黑牧云这个罪魁祸首,罚他在太阳下暴晒。
如果当初不是全身心地想着木兰蓉,以黑牧云的聪明才智,不可能考倒数第一的。
但是为了不让木兰蓉太难堪,不能让她从倒数第二变成倒数第一,和她的美貌成反比。黑牧云故意写错答案,让木兰蓉保住了倒数第二的位置。
躺在以前为木兰蓉准备的大床上,黑牧云闭上眼睛,多么希望能够闻到她身上的那股幽香。
但是一股尿臊味就是往鼻子里钻,黑牧云睁开眼睛,就看到睡熟的木木,正在尿床。
“哎呀!你这孩子,要把老爸冲走了。”
黑牧云跳起床,把木木抱了起来。睁开眼睛,木木就知道犯错了,眨巴着大眼睛,对黑牧云傻笑。
以前木木尿床,石大草的大巴掌,就是要落到他的小屁股上,他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可黑牧云没有打他,还把他抱了起来:“儿子,咱们去拿金箍棒,三打白骨精。”
回家几个小时,木木已经和黑牧云很熟了。他不在哭闹,还和黑牧云一起玩耍,摇动住小辫子,咯咯乱笑,直到疲惫不堪,才躺在床上睡觉。
“爸爸。”
这是木木表达对黑牧云的喜爱,第一次喊了他。
搞得黑牧云泪湿眼眶,把他高高举起木木,大声嚎叫:“石大妈,咱儿子喊我爸爸了。”
“你这云娃子,一惊一乍地干啥?木木早就会喊爸爸了。”
往锅里塞进柴火,石大草炖着老母鸡,要给黑牧云补补身体。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只有一碗炒白菜,黑牧云都吃了几大碗饭。
搞得石大草泪水涟涟,知道黑牧云在外面受苦了。就把正在下蛋的老母鸡杀了,要慰劳一下黑牧云。
“石大妈,你做的什么,真香了。”
抱着孩子,黑小梅恰到好处地赶来,就想蹭饭吃。因为她知道黑牧云回来了,石大草肯定要做好吃的。
“给你哥炖的老母鸡。”
石大草属于没心没肺的人,虽然黑小梅闹着退出乌木队,拿走了两万元。
但是当黑小梅喊她的时候,她就心软了,没有计较黑小梅的错误,还是宠爱着这个女儿,每次做好吃的,都要给她留点。
“哥,你怎么黑了,瘦了?”
毕竟是亲生兄妹,骨肉连心,黑小梅是关心黑牧云的。
“托你和大诗人的福,我还没有被你们逼死。”
想到在最艰难的时候,黑小梅还要在他的心上捅一刀,黑牧云是不能原谅这个亲妹妹的。
还有火运来在省城花天酒地,拿着黑牧云的钱挥霍,就让黑牧云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没有这门亲戚。
“云娃子,你说话不要带着枪药味好不好?其实小梅是关心咱们家的。
你看火运来在广州做生意,赚到了钱,给我和木木寄了几件新衣服回来。”
火运来就是聪明,他在广州买的便宜货,就感动了石大草,让她对黑小梅冰释前嫌,还说这个女婿好。
“石大妈,火运来只会泡妞,哪会挣钱?他就是拿着我的钱到处挥霍,就拿几件破衣服,来哄你开心。”
“现在的运哥哥和以前不一样了,他跟着文友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你看这是他给我买的金项链。”
扯出棉袄里面的金项链,黑小梅炫耀起来。
黑牧云实在忍不住,冲着黑小梅大吼:“你别这么自恋好不好?就你这模样,火运来怎么会爱你。她不过利用你,榨干我的钱。
你可知道,他在省城找了一个漂亮妞,早就把你忘到九霄云外。”
“以前运哥哥说你小鸡肚肠,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你就是眼红,见不得我们过好日子。
运哥哥早就写信告诉我了,他在夜总会和客户谈生意的时候喝醉了,文友的妹妹送她回旅馆,刚好被你撞到。
你想入股服装生意,又拿不出本钱,就威胁他,如果不让你入股服装生意,就给你泼脏水,在我面前说他去找漂亮妞……”
黑小梅早就被火运来洗脑,也不动心思想想,火运来出去大半年,从来没有拿过钱回家。
“黑小梅,你醒醒吧!不要再被火运来的花言巧语所欺骗。要是他真有本事,把赚回来的钱交给你,我黑牧云给他磕三个响头。
现在黑牧云算是彻底看清了火运来的嘴脸,他就是靠着嘴甜,到处坑蒙拐骗。
“哪有你这样的哥哥,竟然挑拨我们的夫妻关系。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给你亮牌,运哥哥已经挣了十万元,过年回来,我们就要修小洋楼了。”
这是火运来骗黑小梅的话,他早就在外面花天酒地,把钱都挥霍完了,可黑小梅还当真。
“云娃子,你刚回来,就不要和你妹妹拌嘴了。这老母鸡已经炖好,马上开饭了。”
“我不吃。”
黑牧云心里憋着气,转身就走。他实在不想看到黑小梅那张单纯的脸,被火运来所骗,还洋洋得意。
“你给我回来。”
石大草冲了过去,揪住黑牧云,把他按在桌子上:“你瘦得像猴子,被风都要吹倒了。给老娘老实待着,专心吃饭。”
“爸爸,吃饭饭。”
木木扯着黑牧云的衣角,用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抱起木木,黑牧云懒得给黑小梅置气。他就是想看好戏,火运来到底从什么地方拿钱出来修小洋楼?
“菜花,吃饭了。”
“好的,我马上就来。”
拴好一把芹菜,白菜花码好,走了进来。现在是腊月,寒气逼人,她的手上都是冻疮。
擦着油腻腻的手,石大草踢了黑老山一下:“准备吃饭。”
灭掉叶子烟,黑老山闷声不响地坐在桌前,倒了一杯老酒。这就是他想要的幸福生活,只要全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顿热气腾腾的饭就好。
这一刻,全家人都忘记了这一年以来的辛劳,筷子飞转,夹着鸡肉,往嘴里塞。那些恩怨情仇,沉重的债务,都暂时离他们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