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呦~”
破庙门被推开,苏元逆风站在门前。“我回来了。”
仅管山路黑又陡,来的路上差点摔跟头,但她还是赶回来了。
以为是惊喜,却未料自已突然的出现,将母亲与弟弟吓坏了。两人像受惊的小鹿,眼神惊慌的看着门口,小陈氏立即将陈明搂进了怀里。
看见门口的人是苏元时,小陈氏茫然的眼神转亮,她又急又喜,立马起身小跑过去,将苏元拉到了自已面前紧紧的抱住。
“是娘没用,不能保护你们,还要让你们受苦。”
苏元鼻尖一酸差点跟着小陈氏一起哭出来。
她理解小陈氏做母亲的心情,小陈氏说的没错。
好歹她是一个女孩子,孤身行夜路,而且还是这么偏僻的山路,她也害怕,甚至心里充满抗拒。
但生活并不会因为她们的示弱而改变什么。
是她非要带着小陈氏与陈明离开陈家的,就有义务担起责任来。
她要努力改变现状,希望家人在摆脱陈家欺压后的每一天都是自在快乐的。
她回应了小陈氏的拥抱,并扶起小陈氏出言宽慰,道:“阿娘,不用担心我。看我给你们带了吃的回来。”
这会儿,最激动的莫过于陈明,眼睛早就盯到她提着的篮子上了。一听说是吃的,便使劲儿的吸了吸被山风吹得更长的鼻涕。
“姐姐,里面装的是什么,好想看看啊。”陈明咂巴着嘴巴,小手忍不住的搓在一起。
苏元冲着她笑了笑,用手指腹轻轻摸了摸陈明的脸蛋。“明儿,不止是想看看吧。”
“嘻嘻!”陈明被姐姐揭穿,吐着舌头笑,又将鼻涕猛的一吸。
苏元知道他们肯定是饿极了,麻利的将竹蓝放到了一条断了腿,被垫起来的破桌子上。
几个粗粮窝窝头放在竹篮盖布上,又端出一只大碗,碗里装了半碗炒菜,瓦罐里有着热乎乎的白面汤。
陈明顾不上其它,端起碗,只管埋头吃。
小陈氏有些诧异。窝窝头常见,只是炒菜与面汤对于她们就有些稀罕。在陈家时除过年过节,她们母子很少吃到过白面。不是陈家穷到吃不上,而是好吃的轮不到她们嘴边。
她不免有些惶惑,便未轻意拿起筷子。
“阿沅,这些是从哪里来的?”小陈氏显得异常严肃,生怕苏元做了什么败德之事。
“阿娘不用担心,这些全是别人送的,算是谢我的酬劳。”苏元唇边有温软的浅笑,且目光坚定无比的看着小陈氏。“快趁热吃吧,吃完我再和你说。”
小陈氏从苏元她脸上没看出任何不安,再加上她笃定的眸光让小陈氏平静且安心,她松了口气提筷吃起来。
苏元借口自已已经吃过饭,便默默起身。
今日匆忙落脚,选择在破庙栖身,虽说白天已经简单遮挡了墙壁,但心底到底还是有些不踏实。
苏元便又趁着这会儿功夫,检视了破庙的墙壁各处。这里要暂时成为她们的家,要在这里过夜就必须要保证破庙是安全的,否则被野兽闯入那就危险了。
还好小陈氏心细,在她下山去蒋家村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将破庙收拾遮挡过。
片刻功夫,待苏元回来,破桌上的一瓦罐的面汤被喝的干干净净,一碗窝头吃得连渣都没剩下,一旁陈明还不满足的端着那只比脸还大的菜碗,将小舌头伸进碗边缘舔着余下的油星水沫。
苏元有点心酸,心底更加确信,要找机会改变她们一家三口的生活质量。
吃饱喝足,她与小陈氏简单的说了今天在蒋家村发生的事。怕小陈氏担心,避重就轻的说了个大致,没想到还是让小陈氏惊慌失措吓得不轻。
“唉,那王扒皮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混人,得罪了他唯恐日后多有麻烦。”
“才不怕呢,我会保护姐姐的。”看到娘亲担忧,陈明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站在小陈氏面前昂着挺胸的保证。
“就是,有明儿,有娘亲什么麻烦都不会难倒我们的。”
“但愿吧。”
……
三人躺在小陈氏铺好的干草堆上,苏元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外边偶有喺喺嗦嗦的声响绕着破庙转动,让苏元的神经不自觉的提到了脑门尖上。伴着这一惊一诈不知何时她进入了睡眠。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响起,睁眼时便有一点刺目。破庙顶上的洞子里投下清晨的阳光,星星点点撒在地上,让苏元忍不住的又闭了闭眼睛。
昨天的疲劳早已被扫去,她信心满满的起身,看到阳光便能看到希望。
原以为自已是起的最早的,转头时小陈氏的位置上已经没有人影。
轻手轻脚拉开门时,正好看见小陈氏挽着裤脚,提着竹蓝从另一边走过来。竹蓝里装着满满一筐的野菜,野菜上带着晶莹的露珠。小陈氏看见苏元时,略带羞涩的笑了笑,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我去瞧过,总算天无绝人之路,这山里环境也算得上得天独厚,有野菜有野果,采了些来也不至于饿死咱们母子。虽不能饱腹,好歹能将就一阵子。”
“谢谢阿娘。”苏元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一刻的小陈氏竟然让她感动。
昨天小陈氏还怕这怕那,怕活不过明天。甚至在她提到王扒皮时吓得魂不守舍,可今天早上她好像有了些主见。
小陈氏亲昵的将苏元搂在侧怀,并肩同行一起到离得不远处的清泉边,将野菜野果洗净,又用瓦罐打了些水回去。
架起支架,点起柴火,用瓦罐代锅煮野菜汤,野菜汤配野果到也是别致。闻着碗里的野菜汤冒着丝丝香气,陈明眼神清亮如泉。
“好香的汤。”
小陈氏浅笑着从草堆里摸出两个窝头,朝苏元与陈明递过去。
“我,我昨天留下来的。”
苏元先是一愣,缓缓抬手接过,便将窝头一分为二,递了一半给小陈氏。三人相互望着,就算是带苦味的野菜吃进嘴里时都是甜的。
三人正在吃早饭,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苏元听着脚步声规律齐整,再听到说话声音,便已经知道来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