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护卫还是带着熊彻先出了刑部,而华星回自己去找茅房,如果找不到,就跟巡逻的护卫打听一下。
华星回慢悠悠的在刑部里晃荡,一路上倒是问了几个人,茅房位置不算远,但她还是兜兜转转了好一阵子才找到地方。
站在茅房里装模作样的待了一阵,华星回把整个刑部的格局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虽然之前月渎夜探刑部的时候画过一份地图,却并不详尽,特别是其中护卫巡逻的路线,还有各处巡逻交汇的时辰。
如果能够弄到一份夜间巡视的布防图就好了,华星回在心里这样想着,推开茅房的门走了出去,经过一处回廊的时候,望着某一处院墙微微皱眉。
“华校尉?”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疑惑招呼,华星回扭头望过去的时候,竟然看到了本该在跟陈勉商量事情的胡斐。
“胡大人!”华星回望着走近的胡斐拱手行礼。
“华校尉?你怎么会在这儿?”胡斐有些奇怪的打量华星回,他以为这个时候对方应该已经走了。
“借用了一下茅房。”华星回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哦!”胡斐望了一眼华星回来时的方向。
“那就不打扰胡大人了。”华星回微微点头准备离开,结果被胡斐叫住。
“华校尉认识路吗?要不要找人送你出去?”胡斐望着停下脚步的华星回。
“无妨,路上找人问问就是了。”华星回应了声,也不等胡斐再开口,转身径自离去。
望着华星回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胡斐表情若有所思的站了好一阵子,然后才转身离开走廊,从刑部侧门离开,消失在暗巷之中。
在刑部里又问了几个人,华星回一路晃荡着就要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另外一条走廊上有个人影抱着一摞卷轴脚步匆匆的样子,不由得眼睛一亮。
哐当一声,转角的地方,抱了一堆卷轴的护卫踉跄后退,怀里的卷轴也散了一地,顿时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你没事吧?”华星回关心询问,不等人回应的弯腰帮忙收拾地上散落的卷轴,里边夹杂的图纸被她捏在掌心一眼铭刻。
“没,没事!”护卫回神,急忙把图纸从华星回手里抢回,蹲在地上把卷轴全部团在一起,重新归拢的抱进怀里。
“不好意思,请问大门是不是在这个方向?”华星回望着低头检查怀里卷抽的护卫问。
“大门?你走反了,那边院门出去,穿过一个大堂,左转走到一个石屏风,再右转就能看到前院大门了。”护卫抬头望着华星回皱眉,没想到竟然是个外人。
不过,能够这么光明正大的在院子里走动,应该不是什么需要小心戒备的人。
“难怪,谢谢!”华星回恍然大悟的望着护卫笑了笑,道谢之后也不久留,转身就往对方示意的地方走去。
护卫望着华星回走远,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怀里东西,确认都没问题之后送来一口气。
因为秋猎的事情,各部的护卫调配都有变动,现在秋猎结束,恢复了阚京城的守备部署之后,其他地方的守备巡防也都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但刑部因为接手了调查辰王遇刺一事,所以在人员配备方面又有了点调整。
好不容易才整理好守备巡防的事宜,这会儿正打算安排下去,要是把布置图什么的弄没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他一个传令兵可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护卫想着打了个冷颤,急忙抱着东西往守备处跑。
与此同时,下了早朝后,在栖霞宫跟安贵妃大吵了一架的安佑之,正坐在丞相府的书房里,握着刚刚被人送来的信物面容冷峻。
一盏茶从温热到冰冷,安佑之终于伸手揉了一下犯疼的太阳穴,回想之前跟安贵妃在栖霞宫的争吵,本来平静无波的脸上瞬间变得气愤而狰狞。
“愚蠢!简直愚不可及!”安佑之站在栖霞宫地板上,指着面无表情的安贵妃怒吼,声音震得外院笼子里的鸟雀都惊叫起来。
“你怎么敢?怎么敢!”安佑之瞪着安贵妃一脸要吃人的样子,想着对方要不是身份摆在那里,说不定早就留被他一把掐死了。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鲁莽,我们牺牲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太子会因为这次的事情被追责?你竟然……!”安佑之瞪着安贵妃,气得骂人都忘了用什么词。
“如果没有那个小小的校尉从中作梗,这次的计划本应该万无一失。”听安佑之怒吼了这么久,沉默的安贵妃终于冷声开口,比起安佑之,她心里的不快更甚。
明明做好了一切准备,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天衣无缝,甚至连善后的工作都已经安排好,结果却功亏一篑,换了谁都会意难平。
“做梦!”安佑之厉声大喝。
“如果事情真有那么简单,你以为他能活到今天?要是计划真的万无一失,鹰格又是怎么接应上的?那些下作手段的证据又是怎么交到刑部的?如果不是善后的工作及时,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跟我说话?”安佑之冷笑的哼了声,表情嘲讽。
“那又如何?只要人死了,怀疑又怎样?难道北疆还能为了一个死人跟自己过不去?皇帝还能因为这个把仅剩的太子也赐死不成?”安贵妃同样表情嘲弄的哼了声,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怪只怪时不予她。
“可他没死!”这就是事实,一时的轻举妄动,给人留下了拿捏的把柄,好不容易筹谋的一切,因为这次冲动只能夹起尾巴做人,说不定还会节外生枝,简直百害无一利。
想到这里,安佑之的头疼就更甚,恨不得狠狠抽安贵妃一巴掌解恨。
“那是他命好,本宫就不信,他能一直这么好命。”关于闻余宵,安贵妃是恨的,明明都是皇子,自己的儿子却始终入不得皇帝的眼,只有那个女人生的儿子,才被当成了宝,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当年要不是有皇帝护着,闻余宵根本活不下来,后来要不是花家舍命担保,也不会有闻余宵的今天,这次秋猎,如果不是那个新科状元横插一脚,她安排的人也不会失败。
越想,安贵妃脸上的表情就越难看,却远远及不上安佑之的愤懑。
“你觉得是他命好才有今天的吗?天时地利人和,他如今全占,就是这样,你还蠢的给人送把柄。”安佑之语气讽刺的瞪着安贵妃。
“那又怎样?难道就因为这个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丞相不要忘了,罗家还等着上位呢!”安贵妃鄙夷的望着安佑之。
当年她只是给了罗家一个姻亲,但安佑之可是把整个西沙边关都交到了罗金威手里,还包括当年和西沙游族勾结的那条线,如果不是这样,罗家何以起势这么快?现在都快压到安家头上来了。
“只要太子妃无所出,罗家就不足为惧。”安佑之心里自然有数。
“这种事情,丞相以为罗家会不知道吗?”安贵妃冷笑。
“我们现在说的是秋猎,不是罗家。”安佑之皱眉瞪了一眼安贵妃。
“怎么不是?如果这次事情成功,把一切都嫁祸到西沙游族身上,丞相以为罗家还能落得一个好?”明明是个一石二鸟的计策,结果却……。
安贵妃藏在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指尖扎得掌心深深见了血。
“可你失败了,现在不光是辰王盯着你,罗家也开始防备,西沙游族那边也再无利用可能!而这都是因为你干的好事!”安佑之忍不住又吼了起来。
“他们要是有那功夫就盯着好了!本宫何惧之有?”安贵妃冷笑。
“你还不知悔改!”看到安贵妃不以为然的模样,安佑之气得大叫。
“改什么?本宫没有错?不过一次小小的失败,他们要盯就盯,反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当本宫怕他们吗?”安贵妃无所畏惧的瞪着安佑之吼了回去。
“你……!”安佑之瞪着安贵妃,随后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
“那些刺客,是谁帮你安排的?”终于,安佑之问出了此行的最终目的,虽然已经有了猜测,却还是想要心存侥幸。
“还能有谁?当然是丞相的老熟人。”安贵妃眉一挑,表情冷然的斜了安佑之一眼。
“你!”眼一瞪,安佑之嘴巴动了动,最后竟然是憋出一句。
“你这是在与虎谋皮!”安佑之大喝。
“当年丞相为了跟对方合作而舍弃西沙游族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安贵妃不以为然的哼了声。
“那是……!”安佑之张嘴欲言,但是望着态度不端的安贵妃,硬生生忍住了话头。
这次见面,可谓是不欢而散,安佑之在离开皇城的时候,胸口还憋着一口气,结果才回到丞相府,就收到了手里的信物,顿时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安佑之揉着太阳穴愤愤低语。
就在安佑之烦躁的时候,门外管家敲了敲门。
“老爷,胡大人来了。”
“嗯!让他进来。”安佑之收敛了一下表情,抬头望向书房门口。
“是。”管家答应着退了出去。
不多时,胡斐便信步走进门,看到安佑之的时候拱手行礼。
“下官见过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