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贵妃没想到闻余宵回来见她,听到通传的时候还以为是不是听错了,等看到人进门,这才忍不住问了句。
“你怎么来了?”
“孩儿过来给母妃请安!”闻余宵拱手行礼,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异样。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有事就说!”瑜贵妃把闻余宵打量了一遍,见人安好,便随口回了句,继续低头开始绣起帕子。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母妃吗?”闻余宵好笑的应了声,走过去自己拉开一张椅子落座,而齐嬷嬷也适时的给他送上了一杯热茶。
捧着茶杯暖手,倒是驱走了来时受的冬寒,冰冷的指尖也慢慢变得温暖,让闻余宵不由得感慨了句。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北疆那边怕是早就下雪了吧!”
听到这句话的瑜贵妃动作微顿,抬头望了闻余宵一眼,神情莫名的将手上针线和帕子都放回桌上竹篮,然后正色望着对方。
“又想跟我说什么?”
“外祖的时间不多了。”闻余宵语气波澜不惊的望着瑜贵妃,后者听得一愣,像是想起什么的面容黯然,随后望向门口。
“明年,应该就可以回去了。”看瑜贵妃望着门口发呆,闻余宵又补了一句。
“什么?”猛然间,瑜贵妃表情变得有些愕然,双手紧握的搅成一团,回头望着闻余宵嘴唇动了动,最后冷声说了句。
“他不能死在你手里!”瑜贵妃连声音都绷紧的瞪着闻余宵。
“母妃以为儿臣想做什么?”听到瑜贵妃的话,闻余宵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脸上表情却慢慢变得冰冷。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但弑君不行!”那是大逆不道,是不被允许的暴行。
“这恐怕由不得母妃。”闻余宵淡淡回应,在瑜贵妃还要再开口的时候,跟着又说了句。
“就算不是本王,也会是别人。”
“我不记得有把你教成这样。”瑜贵妃望着闻余宵冷下脸,神情微黯。
“您没教,可有人教了。”闻余宵想到高堂上那个渐渐老去的身影,神情莫名。
听到闻余宵这句话的瑜贵妃,嘴巴喃喃的动了好一阵子,这才低声说了句。
“早说了让你回北疆,你就是不听。”如果是在北疆长大的话,也就不会受着这朝堂的影响,自然也就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了。
“会回去的,总有一天。”闻余宵说得信誓旦旦,瑜贵妃听着眸光微闪。
“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不过是些老生常谈的叙旧话,以瑜贵妃对自己儿子的了解,对方恐怕还没这么闲。
“只是其一。”闻余宵摇头,然后定睛望着瑜贵妃。
“最近栖霞宫那边可还安分?”
“你不是比本宫清楚?”听到闻余宵的问话,瑜贵妃觉得有些奇怪的眉一挑。
“再怎么消息灵通,也比不得母妃的近水楼台。”闻余宵微微一笑显得很是谦虚,看得瑜贵妃不置可否,拿了茶杯抿了一口。
“外边的事情还不够你忙吗?怎么突然关心起这深宫后院来了?”闻余宵最近在外头做的事情,瑜贵妃也时有耳闻。
“再怎么忙,也不能漏了这皇城里的几位,母妃若是得空,可仔细说说。”看闻余宵的样子,像是要屈膝长谈。
“你倒是会找时候。”瑜贵妃说着哼了声,听得闻余宵眸光一闪,这就是有事了。
淡笑的望着瑜贵妃,同样拿着茶杯的闻余宵也不急着打听,等到两人都润过喉咙,这才听瑜贵妃事不关己似的说了些。
“这么说,丞相背后的人,安贵妃也有接触?”这倒是稀奇了,一个深宫妃子,在怎么给外边合作无间想要弄死他的?
“也不知道是丞相引荐,还是对方主动联系,安贵妃用的倒是挺上手。”轻而易举就策划了秋猎围场的行刺事件,倒是让瑜贵妃对安贵妃忍不住有些刮目相看。
“这都不重要,比起从丞相那里着手,安贵妃这边怕是要容易许多。”闻余宵似笑非笑的望着瑜贵妃,他的母亲,可不是个闲得住的。
“丞相那边我不知道,但安贵妃这边,可没什么话语权。”瑜贵妃扫了闻余宵一眼。
“堂堂贵妃,也这么被动?”这倒是有些出乎闻余宵的预料。
“堂堂贵妃,就连想要弄死个枕边人,不也得假他人之手?”瑜贵妃嗤笑一声。
“皇后那边还没发现吗?”这倒是让闻余宵有些惊讶了,他以为皇后那样的人,就算因为大皇子的死而失了势,也不该失了智,不然他也没这么省事。
“谁知道呢!”对于这种事情,瑜贵妃是懒得想的,反正也波及不到自己,就让敌人互相争斗,她乐得做个壁上观。
“这倒是有趣,也不知道事情败露后,会是怎样一番光景。”闻余宵好笑的哼了声。
“终归不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罢了!”这些事情,瑜贵妃看得很开。
“那皇城里的人就交给母妃吧!找出来先别急着动,说不定还能有他用。”闻余宵望了瑜贵妃一眼,后者不以为然。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出来呢!”对方藏的深,安贵妃那边最近又低调的很,暂时也找不到什么机会确认。
“那就有劳母妃费心了。”闻余宵拱手行礼。
“我在这边费心,那你呢?可还记得自己的初心为何?”瑜贵妃望着闻余宵,说不后悔是骗人的,当年要是没有花家那一出,说不定,也就没有今天了。
“儿臣自然记得,只怕母妃忘了罢。”闻余宵面色不改的望着瑜贵妃,后者抿嘴将人打量一遍,然后咂嘴撇开视线。
“回了吧!看着烦。”瑜贵妃不耐的挥手赶人,闻余宵也不坚持多待的起身行了个礼,如同来时一般走了出去。
“臭小子,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呢!还有脸说我儿女情长,哼!”望着闻余宵背景消失在门外,瑜贵妃没好气的哼了声。
“娘娘?”听到瑜贵妃小声嘀咕,齐嬷嬷没听清楚的上前喊了声。
“无事,盯着栖霞宫,有任何异动及时回报,本宫可不相信里边那位是个安分的。”能蛰伏这么久,怕不是已经到极限了。
“是。”
与此同时,栖霞宫的安贵妃再一次把东西扫到了地上,云嬷嬷依旧面不改色的招来人把东西收拾干净,再把人都遣了出去关上门。
“娘娘,您要是对东西不喜,交代老奴一声就是,当着面给太子妃难看,传出去总是不好的。”云嬷嬷小心翼翼望了眼面目狰狞的安贵妃。
“怎么?她让人送来的东西,本宫还摔不得了?”安贵妃挑眉冷笑。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毕竟太子受罚,东宫那边多有避讳,娘娘身为太子母妃,自然……。”云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贵妃给厉声打断了。
“自然什么?陪着忍气吞声?陪着看辰王越来越得势?”安贵妃语气嘲讽的望着云嬷嬷,很想问对方到底是不是眼瞎。
秋猎围场行刺,太子有什么错?就算要追责,自省三月过后,朝堂还有他什么位置?没看到辰王如今都开始打起巡捕营的主意了吗?太子妃不叮嘱娘家帮忙,争取将前锋营收入囊中,给她送这个那个汤有什么用?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让你去给丞相府递消息,到底有没有回信?难道父亲也打算眼睁睁看着不成?”安贵妃咬牙切齿的瞪着云嬷嬷。
“丞相大人让娘娘稍安勿躁,太子一事,丞相自有安排。”云嬷嬷只得小心回应,然后听得安贵妃追问。
“安排?什么安排竟然连知会一声本宫都不行了?就这样,丞相还有脸说本宫自作主张?”安贵妃语气里的嘲弄,听得云嬷嬷低头没敢回应。
“你去把人找来,丞相不说,难道本宫还不能查了不成?”见云嬷嬷不说话,安贵妃咬牙吩咐道。
“娘娘?”云嬷嬷有心想要劝阻,却被安贵妃狠狠瞪了一眼,只得低头答是。
而就在云嬷嬷转身走出栖霞宫的时候,暗地里有个小宫人也悄悄跟了上去,等云嬷嬷再次回到栖霞宫的时候,那小宫人也去了承欢宫。
“什么口信,听见了吗?”瑜贵妃捧着茶杯,头也不抬的问。
“说是要打听丞相最近有什么计划。”小宫人趴在地上如是回答。
“没别的了?”瑜贵妃皱眉追问。
“云嬷嬷跟那个侍卫说完又去找了个宫人,让他出去采买的时候给丞相府带句话。”小宫人这一路收获看不少。
“什么话?”瑜贵妃抬头望着小宫人。
“娘娘起疑,要查丞相。”
“……这云嬷嬷,倒是个有趣的。”听完小宫人回话的瑜贵妃,忍不住轻声笑了笑。
“不错,赏。”满意的挥手,齐嬷嬷便带着小宫人一路出去,顺便打赏了一番。
“娘娘,这云嬷嬷到底是谁的人?”说是安贵妃的,却又背后勾结丞相,说是丞相的,为何还要按照安贵妃吩咐去查丞相?齐嬷嬷皱眉疑惑。
“是谁的人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她是个知道很多东西的人就够了。”瑜贵妃似笑非笑的抬头望着齐嬷嬷,后者了然。
“老奴会派人把她看好的。”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这可是个用得上的。
“也别看太紧,还有那个侍卫,再去查查。”什么人,能把人安插到皇城里来,还跟安贵妃扯上了关系,要说只是单纯的拿钱办事,那也未免太有本事。
“是。”
等齐嬷嬷离开后,瑜贵妃神情冷凝的捧着茶杯就口,在心里忍不住嘀咕了句。
“查探消息,安排刺客,收拾善后,这服务……还真是周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