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寒风萧瑟的在庭院刮过,一道黑影熟门熟路的潜入王府主院,避开了主卧及巡逻守备,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躲进了书房。
灵动的眼睛在借着门缝往外打量了一眼,没有看到异常的缓缓将门关紧,然后蹲在地上转身,望着书房里熟悉的摆设抿了下唇。
月色朦胧的从窗台洒落,等到视线熟悉黑暗之后,来人才站起来走到书架前,望着上边的摆设不光幽幽,然后不自觉的伸出手。
之前来的时候,华星回不是没发现,她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也想不明白,等真正看到的时候,心里又忍不住感慨。
收集这些东西,应该费了不少功夫吧!如果不是因为熟悉,她可能还认不出来。
花瓶是母亲喜欢的,她陪着上街采买,自然记得,旁边这个小狮子是她送给父亲的生辰礼物,父亲喜欢的紧,就一直摆在架子上,后来她调皮,弄掉过一次,就连摔下来磕掉的小耳朵,也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唯一有区别的地方,是在精心修复的底釉下边,有着深深的烧灼痕迹,就算没有划开表面,华星回也能确认。
那人是真的复原了卫国将军府,就连这书房,都与记忆里毫无二致。明明已经烧成了废墟,他到底是怎么还原成这副模样的?
如果一切都跟当年的卫国将军府一样……。
华星回站在屏风前,望着屏风上模糊的图画将手紧握成拳,就连这屏风都跟以前的相差无几,明明一场大火,早就应该什么都不剩下,他到底是怎么复刻出来的?难道是查了当时布置这一切的人,让人又重做了吗?
没有纠结屏风太久,华星回越过屏风站在墙壁前,伸手在墙上来回轻抚,直到手感异样的触到一个按键,于是想也不想的按了下去。
随着密室入口开启,华星回望着眼前依次亮起的灯火微微一愣,却也只是踌躇了一阵,便拾阶走了下去。
一路走到底,华星回眼前突然变得豁然开朗,同时也一眼看到了放在中间长桌上的盒子,顿时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
手指在长盒上轻轻拂过,华星回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把盒子打开。
入眼的花樱枪就像是刚刚锻造出来的一样,光可鉴人,小心俯瞰枪头出暗藏的小篆花字,熟悉的让华星回忍不住把枪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神情专注的打量着手里花樱枪,华星回后退两步随手挽了一个枪花,最后终是忍不住耍了起来,一套花家枪法,舞得气势如虹。
等华星回气息吞吐收起气势的时候,密室里突然响起一阵清亮的掌声,吓得华星回脸色突变,抓着花樱枪回头望向入口。
闻余宵就站在狭窄的密室入口,挡住了唯一的出路,让华星回如同困兽一般,充满戒备的望着他心思百转。
“听说花家枪法是花将军自创的,在战场上一直战无不胜,而且从不藏私,你学的很好。”闻余宵的夸赞并没有得到华星回的回应,只是目不转睛盯着他……身后的出口。
“怎么?连夸夸你都不行吗?”见华星回没有反应,闻余宵不由得无奈询问,而回应他的始终只有一双狐疑眼眸,被面巾遮住的脸上,看不到表情。
“你大可不必对我这么防备,我说过我不会害你。”就像你从未想过要害我一样,闻余宵心中温热的暗想。
“要是你想把花樱枪拿走,我不会拦你,不过……。”闻余宵望着华星回微微皱眉,后者也有些狐疑的望着他。
“你回来,是为了替花家平反,还是只想拿回花樱枪?”问出这个问题的闻余宵,心里有些忐忑,但是面上并不显。
华星回望着闻余宵皱眉,握着花樱枪的手也紧了紧。
按照她跟楚遂亦的约定,这次回阚京城除了查探当年真相,最重要的确实是拿回花樱枪,因为不管当年真相如何,对于需要牺牲自己父母才能稳住的天阚国,她根本就不在乎,不然也不会答应楚遂亦一年之后无论结果,都会离开。
明明是早已注定的结果,但华星回此刻却犹豫了,如果花家能够平反,她为什么要拒绝?可她一个人根本做不到,一年的时间实在太短。
唯一值得称道的收获,是跟花家旧部取得了联系,只可惜,那些人并不想见她。
华星回在心里想着,并没有留意到闻余宵在漫长的沉默后,眼中闪过的一刻黯然,虽然心里早有猜测,真实面对的时候,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心酸。
“如果你只想拿回花樱枪,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不过有个问题,我希望你们回答我。你对长丰镖局,了解多少?”闻余宵的话让华星回瞬间回神,眯眼睛打量对方,有些戒备。
“别紧张,只是我这里查到一些事情,所以希望你能留意,如果你拿了花樱枪是要回长丰镖局,那我建议你先调查清楚长丰镖局和新月阁的关系,因为新月阁,似乎是安家的钱袋子。”闻余宵的话才说完,华星回便愕然的反射性回了句。
“不可能!”
简简单单三个字,听得闻余宵惊讶,也让华星回反应过来之后有些懊恼,然后面露不快的瞪了闻余宵一眼,后者看到后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打算跟我说话了。”虽然是为了帮被人辩解,这让闻余宵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却还是忍不住窃喜。
听出闻余宵口中的调侃,华星回抿着嘴没说话,只是握着花樱枪在心里把对方骂了一遍,同时也忍不住回想刚才听到的话,心绪不明。
“新月阁跟安家有关系是事实,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查,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不要轻判断好坏,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你以为没问题的人。”看到华星回犹疑,闻余宵不由得向前走了两步。
等闻余宵站在华星回面前,并且握住她手里花樱枪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皱眉想要把人推开,却被闻余宵钳着手拽进怀里。
挣扎间,锋利的枪尖在闻余宵额角留下一道血痕,看得华星回目瞪口呆的同时,也终于安静下来任凭闻余宵环抱。
淡淡的血色看得华星回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开口,只是低头撇开视线不去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将花樱枪移开了一些。
看到华星回的举动,闻余宵觉得有些无奈,望着面前乌黑的脑袋,忍不住伸手拍了拍。
“我没事,明天说不定就好了。”
谁管你好不好!华星回在心里嘀咕。
“要是你不想现在拿着花樱枪离开,就先放在我这里保管吧!比外边安全。”闻余宵说的是事实,华星回想到身边还有一个月渎,便没有反驳的默默松开了手。
“我说的事情你可以慢慢查,不急。”这样你就会一直留在这里,要是能一直留着,那就再好不过了,闻余宵在心里想。
这种事情,就算急又有什么用?华星回没好气的在心里想,甚至有些后悔过来了,虽然找到了花樱枪,却也被闻余宵在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把花樱枪往闻余宵那边一塞,趁着对方没有防备退开的时候,华星回一个闪身冲向密室出口,而闻余宵只是无奈的回头,望着对方扬长而去。
将花樱枪小心翼翼的放回长盒,闻余宵盖上盒子转身,等他走出密室的时候,在屏风外看到了等候的南羽。
“人送回去了?”闻余宵问。
“有暗卫跟着。”南羽可不会亲自送人。
听到回答的闻余宵望了南羽一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径自信步走出书房。
“安家那边最近有动作吗?”
“很安静。”说到这个,南羽眉头不由微皱。
“怕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闻余宵挑眉,有些好笑的走在廊檐下。
“是属下无能。”那日在云宾楼后面的小院里,胡斐和新月阁林老板到底谈了什么,南羽至今没能查出。
“不关你的事,是对方防的太紧,要是真有什么算计,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既然做了计划,怎么可能没点迹象?怕不是时候还没到罢了。
“那王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总不至于一直盯着华星回吧?南羽有些无法苟同的望了一眼闻余宵,只听得后者漫不经心的回了句。
“许久没上早朝了,也该销假了。”
于是借病告假在家的辰王,终于再次出现在了朝会上,引来一路关心问候的同时,也让众人忍不住猜忌起来。
这太子还在受罚自省,辰王就忍不住开始冒头,怕不是真的要变天了?之前以为不上朝是为了避嫌,其实是在养精蓄锐?
不管朝中大臣如何猜测,身为当事人的辰王和太子一派,倒是看起来依旧稳如泰山,连皇上见了辰王,都只是例行公事的关心了一句,之后就再也没多给一个眼神。
好不容易散了朝会,皇上走得头也不回,而辰王也转道去了承欢宫给瑜贵妃请安,至于安佑之一行,却是径自出了皇城。
“辰王这个时候归朝,怕是有了什么谋划。”胡斐坐在马车里,皱眉望着安佑之。
“还能是什么?户部收了那么多投保,这段时间可是富裕的很。”安佑之哼了声。
“但罗清河一直在追要镇北军的拖欠的军饷,户部应该很头疼才是。”胡斐以为,闻余宵这个时候会避避风头,毕竟很多人都以为这是辰王在故意为难镇北军,少不得有人要找到他面前,特别是性子刚正的罗清河。
“户部尚书周荃是个擅长打太极的,罗清河不是他对手。”为官这么多年,安佑之对朝廷里的这些大臣知之甚详。
“既然如此,辰王这般露面是想做什么?”胡斐始终有些在意。
“管他想做什么,你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好就行了。”安佑之扫了胡斐一眼,还以为对方上车是有什么话说,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是,下官明白。”见安佑之不愿多说,胡斐也就从善如流的应了声。
“再过几日应该就会有消息传回,你且留心些。”看胡斐还是有些在意,安佑之不由得转移话题叮嘱了一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