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风声鹤唳,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御林卫石冲因为护卫不利,让陆霖有机会谋害皇上,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消失在深宫,所以被革职查办。
不到三天,皇城内部进行了一场动作不小的人员更替,而安贵妃之前带在身边的人,也顺利的编入了御林卫。
这一天,安贵妃去了御书房,跟太子请了一道圣旨。
“母妃,您这是?”闻安晖眉头紧皱的望着面前圣旨内容,忍不住揉了一下太阳穴。
“怎么?有问题?”安贵妃斜眼望着闻安晖。
“皇后等人打入冷宫也就算了,周家那边都是商户,朝廷里盘踞的势力也不足以跟安家抗衡,可是瑜贵妃这边……。”
“太子是担心北疆十万大军?”安贵妃挑眉望着闻安晖。
“打入冷宫还好,至少还有一条命在,就算北疆有意见,也会受制于瑜贵妃还在深宫,您给我的这道圣旨要是下了,可就没这个优势了。”闻安晖如是说道。
“太子可别忘了,外边还有一个辰王,只要瑜贵妃还在这里,对方就一定会回来,跟北疆的一战,根本就避无可避。”安贵妃冷哼。
“辰王若是安分,瑜贵妃在哪又有什么区别?”反正冷宫也不差多这么一个人。闻安晖想到之前跟闻渊的对话,脸上表情闪过一刻黯然。
谁能想到,那么父皇最后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峥嵘的一生。
“既然没有区别,这道圣旨为什么不能下?更何况,谁告诉你辰王会安分了?”安贵妃表情嘲弄的望着闻安晖嗤笑。
是的,辰王的目的要是为花家平反,这一战根本避无可避,想到这里闻安晖便抿嘴沉凝。
“太子其实也不用担心,就算辰王回来也是个逆子,弑君篡位的事情就算是假的,说的人多了,自然就会变成真的,又何惧之有?”安贵妃的话让闻安晖抬头忘了她一眼,一时之间没能回应。
“太子可别忘了,现在皇上还未大殓,也还未继承皇位公告天下,这期间的变数,可是很难说的。”就算到时候太子病重,太后监国,也不是不可行。
听到这里的闻安晖还能有什么不懂,原本以为最让人头疼的是丞相,结果却是不知道从哪里收拢了势力,进而掌控住皇城的安贵妃。
见闻安晖不说话,安贵妃也不着急,静静的等了一刻钟后,终于看到对方拿着玉玺往她递出的圣旨上盖,等大印落下的时候,她扬着嘴角微微一笑。
这种权倾朝野的感觉还真是不错,难怪父亲岌岌营营的十分想要,有了丞相勾结境外的证据,又有了可以拿捏罗家的把柄,太子不过就是个架空的傀儡,她终于可以不用再受制于谁,也不用再担心被人左右了。
心情大好的安贵妃,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承欢宫而去,并未留意到御书房里太子表情森冷的样子。
“娘娘吉祥。”齐嬷嬷看到安贵妃前呼后拥出现的时候,急忙上前行礼。
“你家娘娘呢?”安贵妃一边走进门,一边问。
“娘娘在屋子里给皇上诵经呢!”齐嬷嬷的话音才落,安贵妃便停下脚步嗤笑一声。
“姐姐还真是有心啊!”毫不掩饰的嘲讽语气,安贵妃说完之后扫了齐嬷嬷一眼,率先走进门,而齐嬷嬷低着头默默跟在后边。
“安贵妃。”听到脚步声的瑜贵妃抬头,从蒲团上站起来望着对方。
“原来真在诵经啊!”安贵妃望着屋子里那个观音神笼轻笑。
“安贵妃有事?”瑜贵妃挑眉询问。
“没事就不能来吗?”安贵妃好笑的打量了一眼房间,然后望向瑜贵妃。
“难道姐姐就不好奇皇上给你留的是什么旨意吗?”
“原来皇上有给本宫留了旨意吗?”瑜贵妃似笑非笑的望着安贵妃反问。
“那是自然。”安贵妃向旁伸手,跟来的公公急忙将圣旨递上。
“皇上可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对姐姐恩宠有加,皇后娘娘和其他宾妃都是送去冷宫养老,偏偏只有姐姐……。”安贵妃将圣旨摊开看了一眼,然后望向安贵妃。
“是要陪葬啊!”
安贵妃的话音才落,齐嬷嬷便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却忍着没有抬头,倒是瑜贵妃一脸冷然的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的回了句。
“这般恩宠,莫非安贵妃很是羡慕?”
“这般恩宠,一般人可羡慕不来。”安贵妃说完,将手里的圣旨放到桌上,也不管有没有人接,反正她是送到了。
“那本宫便谢主隆恩了。”瑜贵妃说完低头拂身行礼,完全看不出心思。
明明是过来耀武扬威的,结果对手太过冷静自持,反而让安贵妃觉得十分无趣,便忍不住瞪着瑜贵妃狠狠咬牙。
“圣旨已经送到,本宫还要给皇上诵经,就不留安贵妃了。”瑜贵妃说完望向齐嬷嬷。
“嬷嬷,替本宫送送安贵妃。”
“……!”这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安贵妃瞪着瑜贵妃咬牙切齿,却深吸一口气忍了下来。
不过是个陪葬的货色,她有什么好跟人计较的?这会儿乱了方寸才是叫人看了笑话。
“既然姐姐忙着,那妹妹就不打扰了,这几日还请姐姐做好准备,别让皇上等太久了。”留下这句话的安贵妃也不等人送,转身拂袖而去。
等到承欢宫恢复平静,齐嬷嬷这才匆匆跑进房间,望着瑜贵妃喊了声。
“娘娘,这下该如何是好?”
“城外可有消息?”瑜贵妃面无表情的询问。
“没有。”齐嬷嬷神色黯然一瞬,知道瑜贵妃是在问辰王。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孩子还是没回来吗?”瑜贵妃心里忍不住暗沉几分。
“娘娘,我们要不要给大将军送个信?”齐嬷嬷小声提议。
“不能,大哥要是轻举妄动,宵儿那边就解释不清楚了。”瑜贵妃垂眸摇头。
之前皇帝出事的时候,杀了寝宫那么多人,连陆霖也没放过,仗的就是有人弑君谋逆,这个帽子被扣到了辰王头上,御林卫还去辰王府拿人,却被人拦了下来。事后虽然公告皇帝是病危过世,却少不得气急攻心的影响,陆霖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辰王不出面自然就没办法自证清白,如今谣言四起,却始终没有定论。
安家担心辰王回来事情有变,所以埋了这么个伏笔,要是北疆在这个时候轻举妄动,也不过是给人送把柄,坐实辰王有弑君谋逆的野心,根本没有半点好处。
“那接下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陪葬入陵吗?”齐嬷嬷难得脸色大变的望着瑜贵妃。
“不过就是陪葬罢了,倒是全了那人心愿。”瑜贵妃嗤笑一声,回想当初说好的生死不离,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兑现,当真是可笑至极。
“可那圣旨明明是假的!”齐嬷嬷沉声皱眉,并不相信安贵妃送来的圣旨。
“你怎么知道是假的?说不定就是那人安排的呢!”瑜贵妃似笑非笑的望着齐嬷嬷。
“娘娘,皇上虽然将您拘在承欢宫,可要是明知是死路,他必然不会让您随行的。”作为看着瑜贵妃长大的嬷嬷,又怎会不知皇帝和自家主子之间的感情。
“是吗?结果到头来,就连那句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也是假的吗?”瑜贵妃望着门外,神情淡淡的呢喃。
这皇城里的事情真真假假,外边自然也就传得越来越玄乎,等皇帝大殓的日子决定好,瑜贵妃的处置也安排下去之后,闻安晖把罗清河召到了御书房。
闹出那么大的事情后,这是罗清河第一次踏进皇城,也不知是有所防备,还是有所顾虑,直到此刻才得以召见。
“罗统领可知本殿为何召你觐见?”看到罗清河的时候,闻安晖笑着直奔主题。
“因为北疆。”罗清河面无表情的望着闻安晖,后者听得点头。
“罗统领果然才智过人,一点就透。”既然瑜贵妃的处置已经颁布,消息传到闻余宵耳朵里是迟早的事情,如果人能死在外头最好,就怕还活着,然后领了北疆十万大军来犯。
“殿下想要先发制人?”罗清河微微皱眉。
“如今局势,北疆始终是个心腹大患。”闻安晖并不否认,没了瑜贵妃钳制,又有个辰王虎视眈眈,北疆的存在让他觉得十分不安。
“殿下本不止于此。”罗清河没有细说,但闻安晖却是听懂了,续而无奈一笑。
“本殿知道罗统领的意思,但母妃容不下瑜贵妃,辰王也势必不会安分守己,所以本殿不得不未雨绸缪。”占得先机,方的优势。
“为什么殿下会认为王爷有异心?如果王爷真的执着王位,阚京城此刻不会这么太平。”罗清河眼神微眯的打量闻安晖。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个好士兵,皇子依然。”闻安晖望着罗清河,并不避让。
“……殿下打算怎么做?”见闻安晖心意已决,罗清河便换了个话题。
“本殿希望罗统领带兵驻守北疆。”闻安晖如是说。
“殿下想要完全控制北疆?”这与当初签订附属条约的内容相左,若是罗清河带兵进驻,北疆十万大军势必得解散,不然养不起,也没必要养两支队伍。
“北疆本就是天阚的一部分。”所以不存在什么控制的说法。
“但北疆有自治权!”天阚国对北疆只有监管职能,却不能左右北疆自治,不然也不会有北疆王,当地的监管衙门也不至于处处打压才能稳住地位。
“那又如何?北疆王年事已高,大将军袭爵封王,北疆十万大军就地解散,由镇北军守护边疆,岂不正好?”闻安晖理所当然的说法,让罗清河望着他看了好一阵子。
“殿下就不怕北疆造反吗?”罗清河问。
“如果北疆要造反,那罗统领恐怕就要从现在开始准备起来了。”这是预备着要跟北疆有一战了,闻安晖望着罗清河微微一笑。
“……。”罗清河望着闻安晖没说话,却是将手默默紧握成拳。
北疆一直受制,如今又被逼上梁山,如果真的反了也无可厚非。只是北疆一反,辰王弑君谋逆的罪名就再也没了转圜余地,这是要斩草除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