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娜不喜欢闻余宵,除非必要她也不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太伤神,也太闹心。
“我有一笔生意想要跟王爷做,不知王爷可有兴趣?”达娜直奔主题。
“西沙游族已经兵临城下,云宾楼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本王可不觉得跟公主还有什么生意可做的。”都要成死敌了,难道不该不死不休吗?还做什么生意?
“王爷不打算听过再做决定吗?”达娜微微皱眉,还以为对方肯见她,是有的谈的意思。
“如果是想要平安离开阚京城,本王恐怕做不到。”现在哪有功夫去管一个和亲公主?
“不,我没想离开。”原来如此,知道闻余宵误会的达娜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公主倒是痴情。”听到回答的闻余宵若有所思,望着达娜一阵打量。
“比不上王爷。”达娜的这句话让闻余宵眼中微光一闪,嘴角微微扬起的有了一丝笑意,心里也对达娜的出现有了一点兴趣。
“那就让本王听听,公主想要跟本王做的是什么生意吧!”闻余宵终于松了口,达娜顾不上安心的回了句。
“我要罗清河。”达娜会出现在阚京城的唯一目的,就是罗清河,此刻也不例外。
“罗将军可不是本王的人。”如果真想要罗清河,难道不是应该早上跟罗清河是姻亲的安家或是太子吗?闻余宵有些狐疑的望着达娜。
“我知道,我只是想要王爷一句话。”达娜表情认真的望着闻余宵,看的后者微微皱眉,神情慢慢收敛的问了句。
“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王爷想的那个意思。”达娜没有明说,但她知道闻余宵能听懂。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辰王不能拉下安家和太子,也会利用北疆大军瓜分天阚国,不说西沙游族能够打下天阚国多少城池,但动作肯定没有北疆大军快,而岭南如今已身陷囫囵,逐云国势必不会满足于得到一个常州,不然阚京城的局势不会如此紧张。
罗清河只带了那么一点人去抗敌,如果没有战死,也是战败,如果天阚国朝廷还在,问罪也就罢了,可天阚国要是成了历史,那罗清河就是千古的罪人,那人落得这样的名声,必然不会苟活,这是达娜不想看到的。
从一开始,达娜就不相信安家能够一手遮天,这么多年都没办法夺得王位,连一个王爷都解决不了,时至今日又能有什么办法力挽狂澜?
如今的局面是突然发生的吗?不是。
造成如今局面的人是谁?安家吗?还是太子?甚至连兵权在握的罗家都不是,因为这些事情闹出来最得利的人并不是他们。
那个人是谁?唯辰王而已。要是辰王得势,跟安家和太子交好的人必然会受牵连,如果期间有争斗,罗家必然是要帮太子的,不败还好,若是败了,罗家同样落不到好,至于罗清河,只能同罪。
“我想让王爷保罗清河一命。”到时候她会陪在那人身边,就算从此浪迹天涯也无妨。
“公主怕不是有什么误会,罗将军乃是国之栋梁,又是太子姻亲,何来性命之忧?”闻余宵笑得人禽无害,面色不改。
“王爷,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外边现在传的那些事情一旦落实,罗家不动则已,一动便是诛九族的罪,我要的不多,只要罗清河一个人罢了。”看闻余宵装傻,达娜眉头越皱越紧。
“公主是不是想多了,哪有什么诛九族的罪?”闻余宵心念一动,沉下脸来。
“王爷怕不是忘了,我也是皇族,虽然西沙游族比不上天阚国,但皇族里的腌臜事也见过不少,之前传出先皇身边宫人伙同王爷弑君篡位,虽然最后雷声大雨点小,如今也没人能撼动王爷的地位,但谁能说这件事情不是空穴来风?”最重要的是,明明传出了那样的谣言,刑部都接到了调查的指令,结果辰王府还是安然无恙,就连闻余宵都毫发无伤。
是证据不足?还是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又或者,那些散布谣言的人已经无心再抓着这件事情不放?不管理由是什么,闻余宵现在还能安心的坐在这里,就足以证明他在阚京城乃至朝廷中的势力不可小觑。
这样的人要跟安家都,要取代太子,不过是需要一个契机罢了,如今花家当年旧案被翻出,先皇的死依旧受到质疑,而太子登基的事情眼看着也是岌岌可危,若是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良禽择木而栖,那就太蠢了。
“公主这样的人,不该来和亲的。”沉默半晌,闻余宵笑望着达娜。
对方恐怕也知道先皇的死不简单,而且看出了安家和太子渐渐失势,所以才会找到他头上,这样的人,有这样的洞察力和决断力,甚至是行动力,留在西沙游族怕是要称王的。
“这世上只有王爷会这样想。”达娜微微一笑,脸上表情颇为无奈。
她是骄纵没错,但那只是她的保护色,皇族里的王子和公主太多,她要是太出挑是活不长久的,能够来和亲,已然是多了一跳生路,不然只能为了巩固关系送给其他部落首领当玩物,那才是真的绝望。
“既然公主说了是生意,那就请公主拿出自己的诚意来吧!罗清河这条命,公主想拿什么来换?”秉着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的想法,闻余宵挥手让南羽给人看茶。
进门这么久,说了那么多,终于有了一口茶喝的达娜终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接过茶水润了一下嗓子后,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放在面前茶台上。
南羽望了一眼,走过去拿起递给闻余宵,后者打开锦囊拿出一块玉佩,看到上面的安字时微微一愣,然后神情肃穆的拿出锦囊里那张泛黄的信纸。
那是一封家信,出自西沙游族旧王公主之手,里边阐述了对安家和西沙游族旧王合作的担忧,当时天阚国内乱不断,安家和西沙游族旧王本来打算里应外合拿下天阚国,就算不能全部吞并,拿下西沙边关附近城池也是好的。
但公主担心安家不安好心,也害怕自己会沦为巩固关系的牺牲品,所以心慌意乱的给自己情郎写信,想要私奔,结果却被抓了回去,双双殉情。
“信是我从母亲遗物里找到的,那个跟旧王公主殉情的男子,是我的舅舅。而那块玉佩是父王取代旧王后从库房里找出来,在我生辰的时候赏赐给我的。”正因为如此,达娜才会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不是天阚国的皇帝起义,势如破竹的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攻入阚京城,说不定安家和西沙游族的合作就成功了。
这也是闻渊称帝后,西沙游族一直不安分的原因,哪怕被打回西沙关外也没放弃骚扰边关,也才有了当年花家军西征,最后西沙游族旧王惨败,被如今的西沙游族新王取代,而花见秋镇守西沙边关近十年的事情。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情的?”闻余宵捏着手上玉佩打量达娜。
“罗清河驻守西沙边关的时候,我因为他刻意学了你们这边的文字,然后才发现的。”玉佩上那个安字,她以为是图案,结果却不是。
“你为什么没告诉自己父亲?”闻余宵觉得很奇怪,这可是拿捏安家的法宝,西沙游族能够从中得到很多利益。
“我知道的时候,他妹妹已经是太子妃了。”达娜无奈的叹了一气。
“……。”听到这个回答的闻余宵显得十分无语,这算不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因为罗家和安家已经成为一体,达娜又喜欢罗清河,自然不想让他为难,也就没有把这些东西交给自己父王。
“不知道这两样东西,能不能保住罗清河一条命。”达娜见闻余宵不说话,又忍不住开始担心起来。
“不光可以保住罗清河,还有公主你。”必要的时候,他可能还需要一个人证。
“……。”听出来闻余宵是什么意思,达娜虽然有心想要拒绝,却终究还是默认,谁让别人形势比较强呢!
得到闻余宵肯定答复的达娜,安心的离开了辰王府,还是南羽亲自送出去的。
送完人回来的南羽,看到闻余宵依旧坐在原位,手指不停轻抚在那块写着安字的玉佩上,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主子,您并没打算要罗将军的性命,为什么还要跟达娜公主交易?”
“不跟对方交易,怎么能够得到这么有利的证据?”闻余宵抬头望了南羽一眼。
“即便没有这所谓的证据,安家也翻不出主子手掌心,何必还要多记一个人情?”南羽想不明白的皱了皱眉头。
“你就当是主子我闲的吧!”闻余宵笑了笑,并不打算解释。
“……。”行吧!既然主子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只能这么信了,南羽在心里想。
“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闻余宵想到什么的问。
“都准备好了,明日……不,今日早朝的时候,应该会人手一份。”南羽想到什么,嘴角不觉扬起一抹浅笑。
“是吗?怕是会很热闹吧!”闻余宵嘴角含笑的望向门口,那里天色已经浮现鱼白,果然,已经是要上朝的时候了。
“主子要去看看吗?”南羽问。
“嗯!可惜本王的病还没好!”闻余宵面露遗憾的摇头。
“属下以为,主子的病可以好了。”南羽拱手行了一礼。
“是吗?”闻余宵淡笑着望了南羽一眼,将手上玉佩和书信收入锦囊之后,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披风说。
“那本王便去朝堂上走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