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达娜派人收集阚京城消息,而朝廷招安岭南盗匪的事情也渐渐进入尾声的时候,吏部的一纸调令转移了所有人注意力。
“御林卫?你说皇帝把华星回调到了御林卫?”安佑之望着胡斐瞪大眼睛,后者表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是,刚从陶齐那里得来的消息,今天刚下的旨意。”
“难道华星回之前提出调职,为的就是这个?”安佑之眉头紧皱,表情狐疑。
“应该不是,如果真是皇上的意思,华星回没必要提出调职。”胡斐摇头。
“那就是皇帝自己决定的?理由是什么?”安佑之想不明白闻渊为什么会对一个四品护卫感兴趣,难道是因为岭南剿匪的表现太突出了?
“皇上是不是察觉了什么,所以才会往御林卫里安排人?而且,这次岭南之行,华星回的表现不俗。”更重要的是,通过岭南的表现可以知道,华星回明显不是他们这边的人,皇帝用起来也安心。
胡斐的想法也是安佑之的想法,只是这样又能改变什么呢?
“看来皇帝也开始急病乱投医了,难道一个华星回还能拦得住十万大军不成?”安佑之表情嘲讽的哼了声。
“许是皇上另有打算。”胡斐不得不做这样的猜测。
“还能有什么打算?该不会以为从现在开始培养,就能扭转局势吧?”安佑之冷笑。
看安佑之不以为然的样子,胡斐吞下了还想说的话,他觉得皇上对华星回有些另眼看待,就像辰王一样,偏偏华星回只是一个小小的镖局少爷,而那个镖局,还跟新月阁关系匪浅。
胡斐想要提醒安佑之这里边的诡秘,却也理解对方这么不以为然的原因,如果华星回是那边的人,皇帝和辰王这么做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华星回不是那边的人,不过一个小小的镖局少爷,恐怕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对他们来说自然无关痛痒。
可胡斐还是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偏偏安佑之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招安的事情上,所以他也没有自讨没趣的再继续之前话题。
关于华星回被调去御林卫的事情,除了安佑之,更疑惑的其实是华星回自己,他记得自己的请调上写的是返乡驻军,而且理由充分,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御林卫?
如果调到天子脚下,皇上的眼皮子底下,那她要怎么想办法在一个月后离开阚京城?
想到这里,华星回突然觉得有些头疼,而比她更头疼的却是闻余宵。
“御林卫?他还真敢调!”闻余宵表情有些烦躁的嘲讽了一句。
“其实去了御林卫也没什么不好的。”南羽小声的望着闻余宵一眼。
“既然这么好,不如你也去?”闻余宵斜了南羽一眼,后者乖觉的闭了嘴。
“看样子不用本王开口,真相就要自己送上门了。”闻余宵皱眉抿嘴,似有不悦。
“招安的事情已经接近尾声,人员编排也都已经确定下来了,罗家因为罗清沂的事情,这次并未出手,所以平白便宜了安家,按照您跟华大人的约定……。”也是时候说出当年的真相了,南羽小心翼翼望着闻余宵。
回头望着南羽,见对方表情一顿的低头回避,闻余宵冷哼了一声。
这件事情他何尝不知道,只是犹豫着不知该从何说起罢了,反正最后,还是要送到皇帝跟前,他只是想提前给人做个心理准备,结果却被人断了机会。
“也不知道那个老头在急些什么。”闻余宵嘀咕的同时,远在皇城里的闻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吓得陆霖一阵紧张。
“皇上,您没事吧?”冬雪初融,天气比往日还要湿冷一些,那些旧时落下的病根,这会儿也开始隐隐发作起来。
“没事,估计又是谁在背后咒骂寡人了吧!”闻渊说着咳嗽两声,陆霖急忙给倒了杯热茶,然后顺势给人拂背。
“皇上多虑了,许是天气变化,不妨还是让太医过来看看吧!”陆霖小声提议。
“太医昨日才来过,寡人还没这么羸弱,需要日日跟前伺候,传出去,那些人怕是要等不及了。”闻渊冷哼一声,捂嘴又是一阵轻咳。
“你出去吩咐一声,等人来了,先到御书房见我。”止住咳嗽后,闻渊低声吩咐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陆霖说着退了出去,只留下闻渊坐在原处,望向一旁屏风后。
等了这么久,他也累了,这个位置,该换人了。
“当真招进宫了?”承欢宫里的瑜贵妃,听到齐嬷嬷的话之后瞪大眼睛。
“是,御林卫四品带刀侍卫,保不齐是要伺候跟前的。”齐嬷嬷低声说着打听来的消息。
“因为岭南剿匪的时候保住了刘洛央?”瑜贵妃听得眉一挑。
“吏部那边传出来是这样没错。”齐嬷嬷的话音才落,瑜贵妃就忍不住笑了。
“难怪,难怪这一年里把人调来调去,一个四品的武将给人当护卫送出去也没人提意见,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瑜贵妃笑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那个男人还是一样精于算计,自己的儿子也是尽得真传,瑜贵妃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坚持下来的那点心思,怕不是早就被人看穿了吧!
“既然他们都商量好了,那我们就都歇了吧!”瑜贵妃如是说。
“那安贵妃那边呢?”齐嬷嬷听得一愣,然后问道。
“罗家的热闹看完了,太子和安家如今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她估计也在等呢!一切如常就是。”瑜贵妃低声回应。
“是,老奴明白了。”齐嬷嬷低头答应,正要离去的时候,却听得瑜贵妃喃喃低语了句。
“可惜了罗家那个丫头,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望了一眼神情幽幽,不知不觉发起呆来的瑜贵妃,齐嬷嬷低头没说什么的退了出去。
应该,又是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吧!死的可惜的不知繁几,罗家丫头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仅此而已。
“这个华星回到底是什么人?”栖霞宫里,安贵妃眉头微皱的若有所思。
“许是真有本事吧!”云嬷嬷低声应和。
“有本事的人多了!”安贵妃没好气的斜了云嬷嬷一眼,自然是不相信对方这个说法的。
“不是每个有本事的人,都会被辰王收到身边的。”自然,也不会入了皇帝的法眼,云嬷嬷始终恭敬的低着头,换来安贵妃一声冷哼。
“你要这么说,那这华星回倒还真是个有本事的,如果罗家那个堂小姐有他一半本事,相信,也就不会死了。”安贵妃好笑的说完,拿起桌上茶杯轻轻一抿。
“是罗家堂小姐福薄。”云嬷嬷小声回应道。
“你说的对,明明有机会入宫,偏偏只能私奔,明明没什么本事,却肖想取代西沙游族的公主成为将军夫人,她何止福薄,还很天真呢!”安贵妃越说,越觉得讽刺,最后忍不住嘲弄的轻笑出声。
听到安贵妃笑声的云嬷嬷没再回应,只是低头垂眸站在一旁,等安贵妃笑够了,觉得满意了,这才轻声的问了句。
“罗家堂小姐已死,公主遇刺的事情也告一段落,娘娘接下来可有打算?”
“最近太子和父亲那边走的很近,岭南盗匪的事情一旦处理完毕,就该轮到阚京城了,只不过……。”安贵妃说道这里眉头一皱。
“之前一直联系不上外边的人,最近可有消息?”安贵妃望着云嬷嬷问。
“还没收到消息。”云嬷嬷如是回答,但安贵妃却望着她眯起眼睛一阵打量。
“嬷嬷,你确定至今都没有消息吗?难道父亲那边也一点动静都没有?太子招安这么大的事情,必然乱了父亲最初计划,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除非是有人刻意隐瞒,不想让她知道外界消息。
“丞相心思缜密,奴才不敢妄加猜测,但外边确实没有消息传回,丞相那边也是按兵不动,所以……。”云嬷嬷小心翼翼的抬头望了一眼安贵妃。
“这么说起来,我那父亲倒是沉得住气,只可惜……。”安贵妃若有所思的轻轻敲打旁边扶手,然后冷哼一声。
“无妨,既然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本宫也没必要强出头,这几日且看着,到底还能闹出什么动静。”安贵妃冷声说完,挥手把云嬷嬷赶了出去。
退出殿门的云嬷嬷抬起头,望了云贵妃的寝宫一眼,转身往栖霞宫外走去。
不多时,丞相府里就收到了皇城里传来的消息,安佑之打开看了一眼,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表情,将消息毁掉之后,望着面前的疆域图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 同样的消息被人带回了新月阁,入夜后,一个黑衣人连夜出城,在城外十里的小树林里,将传递的信息装在细小的竹节里,绑在信鸽腿上放飞后,又迅速的返回。
没人知道,在信鸽飞出后不过一个时辰,一直紧追的黑影将信鸽劫下,看完竹节内的信笺内容后,将东西放回,再次放飞了信鸽。
隔天夜里,小越楼后院的天字上房,闻余宵推门走进去的时候,露云已经等候多时。
“主子!”露云起身行礼,闻余宵随意挥手让人坐回原位。
“有消息了?”闻余宵坐下后,望着露云就问。
“是,那些人又开始行动了,不过……!”露云欲言又止的将手里信笺递上。
信笺上的自己娟秀,誉抄的内容看的闻余宵冷哼一声。
“还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想要坐收渔翁之利这种事情,就算是要轮,也轮不到他们头上。”没好气的说完这句话后,闻余宵将信笺内容丢回给露云。
“对方十年筹谋,要想把人挤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露云利用旁边烛火将信笺引燃,语气平淡的说道。
“无妨,最应该害怕这件事情的人,可不是本王。”闻余宵冷笑。
“主子是想等丞相自己出手?”露云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既然对方胃口这么大,丞相又已经开始起了防备,那就注定彼此不可能站在对等的立场,既然如此,本王何不花点时间,坐享其成呢?”闻余宵似笑非笑的说着,拿起桌上露云为他倒好的热茶,抿了一口。
想要坐收渔翁之利,这种事情,谁还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