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去御林卫报道的日子,华星回早早的就收拾干净进了宫,穿过皇城大门的那一刻,她皱眉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亭台楼阁,皱紧了眉头。
“华大人,这边请!”负责接待的御林卫,望着华星回行礼过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华星回以为会被带到御林卫侍卫长石冲面前,结果在走廊上兜兜转转,竟然到了御书房,这让她面上有些惊讶,随后皱眉低下头。
等门外宫人通报后,得了命令的华星回走进门,待到御书房大门在身后关闭,她的心也跟着咯噔跳了一下。
“末将华星回,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华星回低头行礼的同时半跪于地,等了好一阵子都没听到回应,她也不着急。
御书房里十分安静,只有角落炭火的吱吱声偶尔响起,闻渊站在书桌旁,低头望着桌面的疆域图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而旁边的陆霖低头拱手保持着静默,存在感极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闻渊这才抬头望了华星回一眼。
“又见面了,华状元。”闻渊的话让华星回眼中眸光微闪,却始终低头的应了声。
“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说话吧!”闻渊说话的同时也坐到了椅子上。
“谢皇上!”依言站起来的华星回依旧低头望着脚尖,看起来恭敬极了。
“听说你这次陪着去岭南剿匪,立了不少功劳,光是救助太子就不下三次,可有此事?”闻渊望着华星回细细打量。
“都是末将分内事,不敢居功。”听到问话的华星回心念一动,说话也更谨慎了几分。
明明赏赐都下来了,这个时候再问不觉得有些晚了吗?华星回搞不懂闻渊此刻问话的用意,就像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把自己找来一样。
“华状元谦虚了,刘大人那边可是极尽夸赞之能事,就连太子都点头称是,要知道,寡人的这个儿子可是很少夸人的。”闻渊说的别有深意,华星回也是听得一愣。
能不夸吗?总不至于承认那些刺客都是自己安排的吧?
“承蒙太子厚爱,末将惶恐。”华星回说完又跪了下去,心里忍不住狐疑,皇帝该不会以为她是太子的人吧?难道调任御林卫也是太子的意思?
“有什么好惶恐的?这不是好事吗?”闻渊望着又跪到地上的华星回轻笑一声。
“……。”华星回低头望着地面,没敢回应。
“起来吧!”闻渊挥手,看到华星回起身后依旧低着头,便皱眉问道。
“地上有金子?”
“……?回皇上,没有!”华星回愣了一下,心里莫名其妙的同时,下意识的回了句。
“既然如此,你为何总是低头望着脚下?”闻渊又问。
“不敢窥视天颜!”华星回觉得自己理由十分充分。
“……。”你这样,让我接下去的话怎么说出口?闻渊皱眉望着华星回抿嘴,旁边的陆霖看见后轻咳一声,觉得有些好笑的被闻渊瞪了一眼。
“你过来,靠近了说话。”闻渊没好气的冲着华星回喊,后者听得一顿,然后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你是乌龟吗?到寡人跟前来!”看华星回一步两步挪动的样子,闻渊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人给拽过去。
华星回心里一阵疑惑,却还是依言走到书桌旁,这会儿只需要一个抬眼,就能把闻渊看仔细的距离,让她心里咯噔如擂鼓。
“你到底在怕什么?”看华星回恨不得把头勾到地上去的样子,闻渊无奈的叹了口气。
“末将惶恐!”华星回说着又要往地上跪,结果被闻渊伸手拦住。
“行了,你这样子,当初到底是怎么想起跑到寡人面前投诚的?”闻渊没好气的瞪了华星回一眼,后者心里顿时一片慌乱,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怎么?难道寡人说错了?”闻渊的话,让华星回想起了当初御花园里的见面。
“怎么不说话?”看华星回低头沉默,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的样子,闻渊又问。
“末将惶恐!”华星回除了低声回应这四个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而闻渊想听的显然不是这四个字。
“你真是……!”闻渊眼一瞪,想着要是自己生的,这会儿估计就该上手了。
“在辰王府待了这么久,别的没学会,倒是把那臭小子气死人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怪不得当初他要跟人争,你可真是个好徒弟。”闻渊没好气的哼声,而华星回也终于抬头望着他,一脸惊愕。
“终于舍得抬头了?”闻渊面上不满,竟然要提起辰王才有用,让他觉得心有不甘。
“……?”这是怎么回事?华星回心里一片纷乱。
“寡人想过很多与你相见的场景,但见面的第一句话却始终没变。”也不管华星回此刻心情如何汹涌无措,闻渊望着对方嘴角含笑。
“你是谁?为何跟寡人的一位故人长得如此相像?”
只这一句话,便如同万千烟火同时在天空炸开一样,华星回瞪大眼睛望着闻渊,双手用力的紧握成拳,心里情绪翻涌得无从抑制,只能往后退却的拉开距离。
闻渊站起身,望着后退的华星回细细把人打量,然后满意的笑着说道。
“容貌像你母亲,眉眼却尽得你父亲真传,难怪你不愿抬头见我。”这模样,只一眼就能认出来了,可不得避开嘛!
再次听到闻渊笃定的话语,华星回猛然回神,见对方已经起身走近,她想也不想的拔出了佩剑护在身前。
一瞬间,御书房的气氛就变了,在华星回出剑的时候,闻渊也跟着举手,拦住想要上前的陆霖同时,也拦住了暗处准备扑出的暗卫。
看到闻渊举手的同时,华星回也察觉了暗处的异动,心里懊恼又悔恨,瞪着闻渊用力握紧了手里佩剑。
“四品带刀侍卫,寡人给你找个职位,可不是让你针对寡人的。”闻渊望着华星回冷下脸,后者却不为所动的狠狠咬牙。
“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不是闻余宵告诉你的?”想到唯一知道自己身份的闻余宵,华星回脸上表情就变得十分复杂,甚至带了点怨恨。
“寡人想要知道的事情,何须他来告诉。”闻渊傲然冷哼,华星回却全身警惕的望着他缓缓往后退向门口,心里止不住的想。
原来她的身份早就暴露,调到御林卫也不过是想要瓮中捉鳖,亏得她还想要相信闻余宵,原来所谓的真相就是这么丑陋,到头来她还是太天真了。
这样想着的华星回退到御书房门口,转身就要拉开房门冲出去,甚至已经想好冲出去后就吹银哨,不管有没有人来,她都要想办法杀出皇城,反正花樱枪已经拿到手,距离开春也没多少时间,这个时候离开正好。
可就在华星回伸手打算拉开房门的时候,闻渊突然在身后大喝了一声。
“要是你现在踏出房门,就再也无法得知当年真相,这样,你还要走吗?”闻渊望着突然顿在原地的华星回,语气笃定。
“真相不就是你有眼无珠,残害忠良,甚至想要斩尽杀绝吗?”华星回狠狠回头,望着闻渊的样子哪里还有刚才的恭敬和谦卑?
“如果寡人说不是呢?”闻渊望着华星回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表情沉重。
“不是什么?”华星回语气嘲弄的望着闻渊。
“难道花家不是因为你才被灭门的吗?难道我爹娘的死不是因你而起吗?花家军难道不是你解散的吗?追杀了我三年的人,难道不是你派的吗?你敢说,城门口的那张通缉令,不是你下的?”说到最后,华星回表情讽刺的望着闻渊冷笑。
“你说的这些……寡人无从反驳。”闻渊低声呢喃,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一直随伺在旁的陆霖却知道,对方内心千疮百孔的悲伤。
“皇上……!”陆霖开口想要说话,却被闻渊举手打住。
“花家的冤屈,总有一天我会替他们都讨回来。”包括闻余宵的欺骗,还有你的灭门血仇。华星回瞪着闻渊,恨不得现在就一剑刺过去。
“就凭你?不可能。”闻渊收敛心神,抬头望着华星回。
“……。”华星回狠狠瞪了一眼闻渊,咬牙切齿的转身冲出了御书房。
望着眼前房门装在墙上发出一阵哐当声,闻渊抿着嘴没说话,许久才血气上涌的一口气喷在面前疆域图上,吓得陆霖一声惊叫。
“皇上!”陆霖冲上前,看到被闻渊咳出的血色,回头张嘴就要叫太医。
“不准叫!”闻渊憋着一口气大喝,说完就是一阵剧烈咳嗽。
“皇上!”陆霖忧心忡忡的扶着闻渊坐下,犹豫不决的在叫不叫太医之间摇摆。
“看样子,是寡人太着急了。”闻渊接过陆霖手上的帕子,把嘴角擦拭干净。
“华大人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应该多花点时间让她了解的。”陆霖低声附和。
“可惜,留给寡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闻渊地图望着桌上的疆域图,眼神闪过一瞬黯然,随后又被精明取代。
“那你臭小子,跟他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就不知道先给人透露一点吗?他以为我跟他说那么多是为了什么?真是没用!”闻渊气愤的咒骂,看的陆霖一脸无奈。
您这不是也没提前跟王爷打招呼吗?听刚才华大人那意思,可是连王爷都怨恨上了,回头让王爷知道了,还指不定背后得怎么骂您呢!
当然,这些话陆霖是不会说的,只默默在旁听着就是了。
“怎么回事?”御林卫的侍卫长石冲,正在等着华星回过去报道,结果却听见来人说华星回又出宫去了。
“华大人一来就被带去御书房,也不知道跟皇上说了什么,很快就出宫去了。”
“大人,要派人去找吗?”前来汇报的侍卫小声询问。
“不用,去忙吧!”石冲听完若有所思,却没打算找人的挥手把侍卫打发了出去。
“是!”侍卫得令退出房门,穿过走廊后四下张望一眼,转身去了东宫。
暗处的石冲望着侍卫消失在视线,自己转身去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