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尘埃落定
三月弥芽2019-09-25 09:513,403

  哐当一声,皇帝将桌上茶杯撞到了地上,茶水染湿了他的衣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表情惊愕的望着陆霖,藏在宽袖里的双手不住颤抖。

  “你说什么?”闻渊哽着嗓子,声音沙哑的仿佛老驴推磨。

  “监罚司传信,花见秋抗旨不尊,已经被就地正法了。”陆霖嗓音同样哽咽,低着头不敢去看闻渊。

  “不可能!花见秋不可能会抗旨!他不会!”闻渊将桌上东西全部扫落,愤怒的像是一头发疯的狮子,连陆霖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全身紧绷。

  “是谁?是谁干的?!”闻渊怒目圆睁瞪着陆霖。

  “……听说带队的是御林卫罗将军。”陆霖硬着头皮出声,换来闻渊一刻愕然。

  “罗金威?竟然是罗金威?!罗金威,罗金威……。”闻渊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个名字,面露狰狞。

  “皇上?”陆霖忧心的望了一眼闻渊。

  “那些人好大的本事,竟然连罗金威都收买了吗?他怎么下得去手?怎么下得去手!”闻渊说到最后,忍不住凄然一笑,摇晃的跌坐在椅子上。

  “那些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就这么容不下花家吗?竟然……。”连把人抓起来的机会都不给,一句抗旨不尊,就屠了花家满门,而他竟然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

  皇帝做到他这份上,可悲又可耻。

  “是寡人害了他,是寡人。”闻渊捂着脸,掌心的湿润完全无法平息内心刀割一样的疼痛,他机关算尽,却终究慢人一步,那些人连一点机会都不打算给他,明明早就下了狠心,却又让他以为自己可以挽救,如今看来,他准备的一切完全就是个笑话。

  他谁都救不了,就像当年被赶出阚京城的时候一样,护不住母妃,也保不住身边仆从,孤身一人被流放,如果不是遇见那个爽朗的少年,怕不是早就死了。

  那个时候的他们,以天下为己任,一个想要光复社稷,一个想要为民请命,一个是遭人迫害的皇子,一个是年幼失孤的少年,就这样一路相伴走到今天,谁知结局竟然……。

  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那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将军。

  你说打哪,我就打哪!打不下来,你打我!

  照顾好自己,我等着你回来开庆功宴!

  这阚京城好啊!我都不想走了。

  西沙游族来犯,寡人能指望的就只有你了。

  内子身体不好,山长水远……。

  安家起势太快,寡人要压不住了……。

  雪丫头顽劣,就不惊扰圣恩了……。

  寡人膝下,堪当大用的……。

  皇上……。

  “寡人,真的变成寡人了……。”闻渊埋首在自己掌心,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都道天子圣恩,受万人敬仰,可是谁又知道,他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找不到?”安贵妃皱眉望着云嬷嬷,这一夜事多,谁都没敢合眼。

  “派去的人说,遇到山贼,让人给跑了。”云嬷嬷低头望着自己脚尖,跟着就看到一只茶杯在自己眼前炸开。

  “没用!”安贵妃把手里茶杯砸了出去,恶狠狠的咒骂。

  “让罗金威派人去找,花家的丫头绝对不能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安贵妃望着前方皱眉冷哼。

  “罗将军被花将军卸了一条手臂,正在给太医诊治,已经派了罗小将军追查,相信不日就会收到消息。”云嬷嬷抬头望了一眼云贵妃。

  “让他们顺便把那些山贼也剿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安贵妃哼了声。

  “是。”云嬷嬷低声说完,犹豫的望了安贵妃一眼。

  “还有什么事?”安贵妃表情不耐的扫了云嬷嬷一眼。

  “消息应该已经传到皇帝那里,丞相希望娘娘……。”云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贵妃打断了。

  “怎么?想让本宫去落井下石?还是立个威风?”安贵妃表情嘲弄的望着云嬷嬷。

  “丞相的意思,是让娘娘在皇上面前卖个好,毕竟,差点跟花家成了亲家。”云嬷嬷不卑不亢的低头望着自己脚尖,头顶是安贵妃毫不掩饰的嗤笑。

  “亲家?哪门子的亲家?父亲该不会忘了是谁去的花家抓人吧?真当皇帝是傻的吗?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明白?现在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还有什么卖好的必要?”安贵妃不屑的咂嘴冷哼。

  “丞相说,小心驶得万年船,面子上,该做的还是说要做的。”云嬷嬷小声提醒,安贵妃却听得一脸不耐。

  “比起这个,难道不是外边的事情更重要吗?花家一场大火,什么都烧了个干净,皇帝都以为花家被灭了满门,若是不能把善后的工作做好,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跑去皇帝面前嚼舌根?”安贵妃皱眉冷哼。

  想那花见秋倒也是个狠人,夫妻二人慷慨赴死,留了花家上下一线生机,也给她们留下后患无穷。反正今天皇帝折翼,与其现在去皇帝面前卖好,不如先把眼前的事情整理干净,省得落下把柄。

  云嬷嬷看安贵妃不以为意,也不再开口规劝,而是行礼之后退了出去,打算把事情汇报丞相,剩下的就不是她该管的了。

  “滚开!”闻余宵双目赤红,身上狼狈不堪,瞪着南羽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气。

  “主子!”南羽一脸为难,同样狼狈的站在门口,不敢移动分毫。

  “我让你滚开!”闻余宵怒吼,拔了墙上的剑就往南羽身上刺。

  “……!”南羽挥手抵挡,只守不攻的十分吃力,却不敢大意分毫。

  “滚开!给我滚开!”愤怒的闻余宵,像是失了理智一般,闹得整个宫殿无人敢靠近,天已经大亮,可心眼却仿佛还是一片漆黑。

  死了,花家抗旨不尊,都死了,这消息传得到处都是,原本忠君爱国的大英雄,就这样背上了弑君谋逆的罪名,死不足惜。

  “啊——!”冲不出去,也无法平息胸口的悲伤和怒气,闻余宵疯了一样挥舞手上的利剑,越来越没有章法,看得南羽触目惊心。

  “主子!”南羽哽咽的大叫,不是不能理解对方此刻的心情,却又那么无可奈何。

  终于,无法达成心愿的闻余宵原地踉跄,昂头望着房顶横梁,手掌颤巍巍的再也握不住剑柄,随着利剑跌落地面的哐当声,人也跟着跌坐在地。

  “主子!”南羽瞪眼冲过去,动作踌躇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闻余宵低着头,等视线落在衣摆上的那个香囊时,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瑞雪丰年,寒梅冷香……脑海里一颦一笑的人影,就这样碎了。

  “哇——!”闻余宵双手紧紧握着那个荷包改成的香囊,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的嚎啕。

  比起皇城的愁云惨雾,高墙外的阚京城里却是暗潮汹涌,无数人彻夜未眠,却不是谁都能等来想要的黎明。

  丞相府里来了一批又一批人,安佑之迎来送往都不多留,在听闻宫里传来的消息后,也不过只是眉一挑。

  云宾楼里看热闹的外邦及各地藩王,瞧着卫国将军府一把大火化为灰烬,有的人心思开始变得灵活,有的人却忧心忡忡,那天夜里从云宾楼飞出的信鸽,不知凡几。

  就连昼伏夜出的小越楼,后院里的天字上房,在黎明前依旧有人影涌动,等到一群穿着狼狈的人来了又走,这才恢复了往日平静。

  而远在城外的山峦叠嶂处,几个骑马的身影遥望阚京城方向,一个个泪流满面,神情哀戚,就算心里不舍,却还是护着马背上昏睡的娇俏人影,纵马飞驰而去。

  不过一夜之间,天阚国的天……就变了。

  天阚十六年,五月初,花家被判谋逆,株连九族,因花见秋孤儿出身,无族亲可诛,而一纸和离书,让薛梅雨娘家得以保全。

  同年,五月末,闻余宵走进御书房,没有人知道里边的两人谈了什么,只隔天,薛家上下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同年十月,西沙边关的花家军因兵符遗失,被解散重编,原御林卫将军罗金威,奉命举家驻守。

  天阚十七年,三月,皇帝立大皇子闻有召为太子,入住东宫。同年八月,皇帝下旨赐婚,娶岭南候嫡长女为太子妃。

  天阚十八年,六月,罗金威上奏,将西沙边关守备交给其子罗清河,并择日举家搬迁回京。同年十一月,皇帝赐婚三皇子闻安晖,娶罗家清溪为正妃。

  天阚十九年,三月,太子闻有召于春猎围场坠马,伤重不治而亡。同年七月,自岭南传来消息,通缉三年的花家余孽,花家大小姐花雪,被截杀在五指崖,随行尽数斩杀,因路途遥远,只得信物送回阚京城,半月后,通缉令于城门被人揭下。

  天阚二十年,三月,七皇子闻余宵走上大殿开始参政,同年六月,三皇子被立为太子。

  天阚二十一年,西沙游族蠢蠢欲动,大小战祸不断,天阚国武将良莠不齐,逐现颓势。

  天阚二十二年,七皇子闻余宵及冠受封,赐封地北疆,号辰,称辰王,因国势不稳,内忧外患,特许辰王留居京城。

  天阚二十三年,国势两分,太子与辰王,分庭盘踞……。

  时光冉冉,岁月如梭,因西沙游族始终蠢蠢欲动,在天阚国境外动作频频,岭南之南的逐云国也有异动,弄得人心惶惶。

  深感威胁的天阚国朝廷,为选拔人才,于是决定将科考提前一年举办。

  天阚二十四年,三月,阚京城里难得热闹。

继续阅读:041 街边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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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家有女不好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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